洛爾看着從門内出來的米洛拉,半邊身子上的衣服血迹斑斑,右手手臂開了道口子,手裏還握着一把鐵斧,斧頭的血迹甚至沒有來得及擦拭。
這看起來不像是小兩口吵架,比較像是兇殺現場。
看了一眼門内,那個叫伊森男孩不見蹤迹,洛爾心裏一緊。
他可以清楚的看見米洛拉對伊森濃烈的愛意,他不可能會傷害伊森,那麽是出了什麽事嗎?
而米洛拉也察覺到洛爾探尋的眼光,緊繃着的無比敏感的神經被觸動,心中突然浮現一個念頭。
伊森的失蹤會不會和他有關。
是了,他是血族的人,他一來,晚上伊森就不見了,白面狗也可能是他指使的……
他要把伊森也帶去歡場!
這麽想着,米洛拉的眼神變得狠毒無比,讓過身子着示意洛爾進來。
黑色的火焰,他想殺我?
洛爾輕蹙眉頭,看着身上升騰起殺意的米洛拉,沒有走進屋内。
“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這副模樣?”
“……就是你做的吧,你想要什麽。”
“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還在裝,就是你做的吧……把伊森給我還回來!”
米洛拉一開始還能壓抑着怒火,但說着說着突然暴起,握着斧頭怒吼着朝洛爾撲了過來。
“米洛拉,停下來!”
洛爾下意識後退一步,身下的影子沸騰,但他知道這其中存在誤會,于是沒有讓夜叉小姐出手傷害米洛拉。
陰影之刃刺中鐵斧,米洛拉右手本來就有傷,被這股力量震裂虎口,下意識松手,鐵斧摔落地上“咣當”一聲。
“什麽?!”
陰影之刃又重新回到影子裏,米洛拉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一道影子擋住了自己的斧頭。
眼前這個人類,跟那些反抗軍一樣有着神奇的能力……
“冷靜點,米洛拉,告訴我發生了什麽,是不是伊森出事了?”
米洛拉喘着粗氣,惡狠狠注視着洛爾隐藏在兜帽下的身影,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伊森,你還敢提伊森,不是你讓白面狗抓走了伊森?”
“真的不是我,我沒有任何動機要害你和伊森。”
洛爾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米洛拉爲什麽懷疑自己。
“那可不一定,誰知道你是不是想把伊森帶去歡場,一起當血族的玩物?”
歡場,又是歡場!
洛爾不解地問道。
“能不能告訴我歡場到底是什麽地方?爲什麽誰都要去那裏?”
“……”
米洛拉死死盯着洛爾,似乎要透過兜帽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你不是來自歡場?”
“不是。”
“那你是反抗軍嗎?”
“不是。”
“不是歡場,不是反抗軍,又沒聽說過血稅,你難道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嗎?!”
米洛拉情緒完全失控地吼道。
“硬要說的話,我确實不屬于這個世界。”
米洛拉錯愕地瞪大了眼睛,聽到眼前這個神秘的少年輕輕說道。
“我來自永夜長城之外,沒有血月照耀的世界。”
……
“該死的賤民,該死的血族,這該死的日子!”
“餓啊,好餓,早知道剛才先吸光那個女人的血……”
白面狗猙獰地撕扯着自己的臉,鋒利的指甲撕破了慘白的臉皮,暗紅的血液汩汩流出,但她卻像完全沒感覺到疼痛一般。
血奴是血族殺死人類後用血咒轉化的奴仆,無法違抗血族的命令,繼承着和主人一樣的嗜血渴望,但卻不具備駕馭鮮血的力量。
作爲亡者,無法将吸食的鮮血轉化留存在體内,所以狀似幹屍。
剛被轉化的血奴無法控制自己的沖動,一旦血瘾發作,就會陷入瘋狂之中。
隻有長期吸食鮮血後,這種血瘾才會逐漸随着血脈的蛻升而淡去,漸漸形成掌控鮮血的力量。
這個時候,血奴的形态會慢慢脫離幹屍恢複人形,血之神性在體内萌芽,形成血權的雛形。
但依舊和真正的血族相差甚遠。
此時白面狗就陷入了血瘾發作的瘋狂之中,嗜血的渴望讓她把目光投向了一旁被綁住手腳塞住嘴巴,正瑟瑟發抖着的伊森。
這是她要獻給黑城主人的禮物,但此刻在無法控制的沖動下,她想要撕咬開少年的喉嚨,飽食那鮮甜滾燙的鮮血。
“不,不可以,這樣的日子我已經受夠了,我一定要得到血禮,我一定要爬得更高……”
爲了克制自己的沖動,白面狗甚至開始瘋狂的自殘,撕扯自己的皮肉,直至血肉模糊。
“實在忍不住了……”
被鮮血染紅的手掌伸向伊森,尖銳的指甲如刀一般鋒利,伊森嘴巴被堵住,驚恐得看着血奴得接近,無力地搖着頭。
“來見我。”
一聲冷漠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她打了個冷顫,原本已經快要觸碰到伊森臉頰的指甲停在原地。
嗜血的沖動受到了來自上位者命令的壓制,白面狗短暫的冷靜下來,吓出一身冷汗。
“好險,那位大人居然提前醒了……正好把他帶過去。”
白面狗提着伊森,前往内城區最宏偉的建築,一座由黑色石頭堆砌成的廟宇。
走進廟宇,一座漆黑的石棺擺放在大廳中央,此時封蓋被推開,一道高挑的身影坐在石棺中,似乎大夢初醒。
“參見主人。”
“什麽時候了?”棺中的身影問道。
“還有三日便到了每月收繳血稅的時候了,大人您這是……提前蘇醒了?”
白面狗将伊森放在身旁,恭敬地跪倒在地上。
“初三死了。”
“啊?難道是那些該死的賤民……”
白面狗大驚失色,這位大人在黑城裏有不少血奴,大多都是和自己一樣爲她收繳血稅。
唯獨初三是負責與其他城池聯絡,地位要比其他血奴高上不少。
“……”棺中的血族沒有說話,她聞出了這座城池裏異樣的味道,殺死血奴的應該不是凡人。
她站起身,跨出石棺,看了一眼白面狗旁邊的伊森。
白面狗适時地谄媚道。
“大人,這是我爲您準備的禮物。”
身材高挑的血族走到伊森面前,蹲下身子,抽出堵着伊森嘴巴的布團,打量着伊森青澀可愛的臉龐。
伊森感覺自己像被某種史前猛獸注視着,這種銘刻在基因中對天敵的恐懼,讓他完全生不起反抗的念頭,隻要對方想要,他隻能引頸受戮。
“……有心了。”
伊森隻覺身體一輕,被血族用公主抱的姿勢抱在懷中,隻聞到對方身上某種陳舊腐朽的木香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一股異樣的情緒萦繞心頭,讓他的眼神變得迷離,不自覺的失去反抗意識,靜靜躺在對方懷裏。
“大人,您是要去追查什麽人殺了初三嗎?”
見這位大人收下了禮物,白面狗内心激動萬分,知道血禮的事成了!
這位大人出手闊綽,不會白收自己禮物。
“一個血奴,死了就死了吧。”血族淡淡說道,抱着伊森來到白面狗身前。
“侯爵的壽辰要到了,準備送往歡場的禮物優先。
這男孩我收下了,作爲獎賞,我會贈予你一滴長壽者之血,能不能開啓權能看你自己。”
白面狗欣喜若狂,趴伏在地上。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