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爾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嘤咛一聲,眼前仍是讓人感到心安的床簾。
“這樣的日子也太舒服了叭!”
自那一日舉行儀式之後已經過去有半個月了。
在薇娅看護下,芙蕾順利通過了三重幻夢的考驗,成功破繭而出,從繭中鑽出的芙蕾身體縮水了許多,身體年齡重新回到了十六歲。
原本芙蕾的發型是傳統修女們的盤發,成熟大方,現在則是散亂地披在雙肩,長度也短了不少。
瞳孔的顔色依然如美麗的藍寶石一般,左側的瞳孔恢複成了正常的模樣,右側則依然保留着昆蟲複眼的特征,看上去依舊有些詭異。
和之前相比,最大的變化在于容貌。
現在的芙蕾,不論膚色還是容貌,都跟洛爾有一定的相似之處,再加上身體的年齡倒退,身高也跟洛爾基本持平。
如果兩個人站在一起對比,旁觀者或許會認爲這是一對孿生姐妹。
重新孕育完成後,芙蕾依舊擁有控制幼蟲的能力,随時能夠再度化作先前帶羽翼的成蟲形态,于是在破繭之後,芙蕾第一時間便化作成蟲飛到洛爾房間裏。
把當時正在翻看《愛之書》的洛爾吓了一跳。
好在完成儀式的芙蕾洗去了愛神的污染,不再對洛爾擁有那種不擇手段的渴求。隻是向洛爾表達自己的歉意,自己不會再讓他爲難。
看起來已經完全恢複正常,除了看着洛爾的眼神中依然飽含某種深深的情感。
正如薇娅解釋說的,唯一女神教會并不在意教徒有人成爲蛾母的子嗣,因爲蛾母本身也是地母的子嗣。
薇娅之所以要重新孕育芙蕾,是因爲芙蕾曾被愛神的箭割傷,被愛神的力量污染。
凡人的傳說裏被箭射中之人會瘋狂愛上她所看到的第一個人。
現實往往要比傳說更爲荒誕,愛神的力量并不局限于同物種的生命。
而芙蕾被箭割傷之後看到的第一個生命,是一隻飛蛾。
她瘋狂地愛上了那隻飛蛾,但那隻是一隻普通的飛蛾,它的壽命隻有不到一周的時間,很快就死去。
而邪神的力量并不會因爲所愛的逝去而消退。
所愛的逝去讓芙蕾陷入了更深的瘋狂,她開始尋求永恒的愛,爲此不惜追求邪神的力量。
她認爲短命的生靈終将别離,她需要先獲得永恒,然後再讓自己的愛人獲得永恒。
蛾母的傳承在聖麗安娜修道院并非禁忌,很快她就從薇娅手中獲取到了卵,完成了自身的第一次轉變。
已經成爲半人半蛾的她,理所當然想要一個同樣的愛人,也便是這時,洛爾昏迷在河邊被薇娅所救,帶回了修道院,俊美動人的洛爾成爲了她的目标。
再之後的故事洛爾便已經知道了。
梳理清楚一切的始末之後,洛爾依然對芙蕾有些戒備,特别是接下來的幾天,洛爾總會在修道院的各個角落“巧合”地看到芙蕾的身影。
不過對方并沒有過于糾纏洛爾,往往隻是安靜的凝望着洛爾,看得洛爾心裏有些毛毛的,洛爾也沒有再跟她說話。
在這之後芙蕾就不知所蹤,薇娅說她是在房間裏給洛爾編織蛾翼披風。
蛾翼披風并非由幼蟲堆疊而成,而是用幼蟲的鱗翅來制作,就算是凡人也可以使用,但是非常稀有。
隻有成蟲能夠完成編織,據說能讓穿戴者身輕如蛾翼,獲得短暫飛翔的能力。
夜叉小姐這段時間也十分沉默,自從獲得了那瓶地母教會的聖水之後,一直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洛爾問過夜叉小姐關于聖水的事情,夜叉小姐回答道。
“這種聖水取自尤特克拉希爾聖山山頂的生命之泉,是地母神最近一次降臨的地方,距離現在也已經過去三百多年。”
“那裏現在是地母教會的聖地,被聖徒迦爾娜的後代把持,這種聖水極少對外流通,那個女人應該是聖徒的後裔。”
指的應該是薇娅副院長。
沒有其他人和事打擾,洛爾每天就都呆在修道院雙子塔右側高塔上的藏書室裏,不停翻看着修道院的寶貴藏書。
這些都是教會多年積累的财富,有效幫助洛爾惡補了薔薇大陸上的許多常識,甚至還有部分用拟人手法記載強大生靈故事的禁書。
于是洛爾就過上了看書,吃飯,睡覺循環往複的幸福日子。
或許之前身不由己提心吊膽的生活讓他已經習慣了總是遇到莫名其妙的危險,直到現在還沒能從那個狀态恢複過來。
以至于每天起床,隻是看到熟悉的床簾都感到十分安心。
或許日常生活本來就該是這樣平平淡淡吧。
洛爾這麽想着,撐起身子在床上伸了個懶腰,轉過頭去,卻看到床邊站着一個高挑的女人正靜靜地注視着自己。
女子漆黑如墨的頭發随意地散披在身後,血色的眸子蘊着兇戾和野性的光澤。
洛爾本來想要大聲呼喊求救,但是那充滿野性的血色眼眸讓他覺得似曾相識,于是稍稍冷靜下來,試探着問道。
“夜叉小姐?”
“洛爾,我們該離開這了。”熟悉的沙啞女聲讓洛爾松了口氣,他還以爲又來什麽壞女人,但是随後夜叉小姐的話讓洛爾呆在原地。
“我已經聞到了血棘的味道,再不走的話,就走不了了。”
“血棘,難道是伊蘭達妮嗎?”
洛爾小臉煞白,還沒來得及從床上下來,就感受到大地深處隐隐傳來震動,在地下室感應得更爲清晰。
“太晚了,她已經到了。”
夜叉小姐幽幽說道。
……
聖麗安娜修道院正門外,伊蘭達妮穿着紅底鏽金的華貴長袍,血色長發随風飛舞,天神般俊美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唯有眼眸裏好似燃着欲望的火焰。
“真是讓我好找啊,洛爾……”
“我來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