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爾自然照做,同時也聽懂了薇娅副院長的言下之意。
修女們都被蛾母的幼蟲寄生,讓洛爾來喚醒她們,其實也就是讓洛爾身上寄宿的美神眷屬來将蛾母的幼蟲挖出來,挖出來的飛蛾自然就歸夜叉小姐。
洛爾能一次次逃脫芙蕾的追獵,薇娅自然早就注意到他身下那抹不同尋常的暗影。
當影獸蟄伏時,它所寄宿的影子就如同常人很難被察覺。
但是一旦它開始與人厮殺,那陰影就會如同沸騰地開水一般冒着不詳的黑煙。
夜叉小姐自然沒有意見,她如法炮制了之前的操作,将幼蟲一隻一隻從修女們體内挖出。
對于惡魔來說,旺盛的生命力和美味的靈魂就像黑夜中的明亮的燈火一樣醒目。
在剛剛那種兇險的場面下幸存下來,洛爾仍然有種驚魂未定的感覺。
等到夜叉小姐把修女們體内的幼蟲都解決,再一個個輕輕叫醒,免得修女們看到夜叉小姐會産生不必要的誤會。
“嘤……洛爾修女,發生了什麽,我記得我好像看到了芙蕾修女?”
“這是哪,我怎麽躺在外面……”
“頭好暈,身子好熱……”
洛爾不斷安撫修女們,也慢慢讓自己冷靜下來。
“情況有點複雜,我也不知道怎麽解釋,薇娅副院長在塔頂等我們,我們還是趕緊先過去吧。”
于是一衆修女跟着洛爾走上了左側的高塔,那原本阻隔洛爾步伐的木門敞開着,衆人順着階梯朝上。
“我還是有點難理解,爲什麽小小的飛蛾會是邪神的子嗣,它跟我們平時看到的飛蛾有什麽不同呢?”
洛爾一邊順着樓梯往上爬,一邊嘗試在心裏搞清楚這些事情。
“蛾母是世間一切飛蛾的母親,理論上所有飛蛾都可以說是邪神的子嗣。”
夜叉小姐對洛爾的說法提出了糾正,“你也可以說自己是地母的子嗣,因爲祂是世間萬物一切生命的源頭。”
前世作爲無神論者的洛爾,哪怕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很長時間,在想要完全融入這種神明真實不虛存在的世界觀時,總會有種夢幻般的破滅感。
特别是那些神明并不仁慈。
“那我們平時見到的飛蛾呢,那些也能幫助你恢複?”
“那些當然不能,否則我應該讓你每天都呆在玉米地裏。”
夜叉小姐嘲諷道。
“蛾母的子嗣分爲卵,幼蟲,成蟲三種階段,分别象征着輪回,蛻生和繁育。我所需要的是幼蟲身上的蛻變和新生之力。”
“無知的凡人沒有透過表面看到本質的能力,總會将粗淺的表象奉爲真理。”
洛爾已經習慣了,這是一隻張口凡人無知閉口凡人愚昧的夜叉小姐。
洛爾随一衆修女一起來到塔頂,這裏隻有一間石室,修女們排成一列逐個走進石室,讓狹小的石室顯得狹窄擁擠。
薇娅副院長正一手扶着隆起的肚子,另一隻手正攪拌着眼前石鍋裏的淡紫色液體,這畫面與其說是修道院的修女,不如說更像是邪惡的女巫。
“若拉,你和安琪帶着姐妹們去把這些湯藥灑在修道院的四周,着重灑在有樹木的地方。
“這幾天就先不要離開修道院,特别是後山的田地也不要去。”
“是,副院長。”
兩位比較年長的修女應下來,一起抱起石鍋,紫色的液體散發着有些刺鼻的薄荷氣味,不少修女聞到之後無法控制地幹嘔了幾下。
薇娅仔細觀察了一下反應比較劇烈的修女,交代道。
“你們幾個,今晚要喝一碗這種湯藥,若拉你來監督。”
洛爾隐隐知道,這幾個修女可能體内已經被幼蟲産卵了,夜叉小姐隻對幼蟲飛蛾感興趣,所以沒有幫她們把卵也取出來。
“是,副院長。”兩位年長的修女應了一聲,領着修女們離開了石室,隻留下洛爾和薇娅副院長。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薇娅沒有看向洛爾,而是盯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洛爾注意到薇娅副院長的肚子似乎對比剛才又隆起了幾分。
“副院長,我,我實在無處可去了。”
洛爾低着個腦袋眉目低垂,楚楚可憐地說道,彰顯自己的人畜無害。
“你的影子裏寄宿着惡魔的眷屬,按理我不能将你留在修道院。”薇娅淡淡地說着,沒有因爲眼前美人嬌弱而動搖。
“沒有強行将你驅逐出去已經是相當仁慈,何況你還是個男人,女神的信徒要将潔純之身獻給偉大的生命之神,男人隻會禍亂人心。”
“那副院長爲什麽還出手幫我,讓我被芙蕾抓走不就一了百了了嗎?”洛爾輕聲詢問。
薇娅沉默了一會,撫摸着自己的腹部。
“因爲它很喜歡你的味道。”
“啊……?”這個回答出乎洛爾的意料,您尚未出世的胎兒覺得我很香?
這似乎不是什麽好事。
“不要怕,它隻是覺得你的氣味很親切。但正如芙蕾所說,我沒辦法一直庇護你,就算你留在修道院也是一樣。
“我調制的湯藥隻能驅逐蛾母的幼蟲,芙蕾已經借助女神的聖水蛻變爲成蟲,随時都有可能再潛進來,最重要的是,我很快會進入分娩期。”
薇娅平靜地說着,裙擺無風而動,似乎有什麽東西躲藏在裙下的陰影裏。
“介時你留在修道院裏,不僅得不到保護,還會給修道院招惹來敵人,我不可能因爲你一個男人而使修女們處于危險之中。”
“……我明白了。”洛爾黯然,知道對方的意思是一定要讓自己離開修道院。
“……但是芙蕾姐姐應該還在外面守着,我現在出去也是自投羅網。”
薇娅沉默了片刻,許久才歎了口氣。
“你還叫她芙蕾姐姐……罷了,我可以告訴你成蟲的弱點,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