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徐紀元輕歎一聲。
要是徐紀元有足夠多的靈石丹藥何須這般有求于人,又何須連一顆煉氣丹的生意也都會去做?
有的人隻看到了徐紀元爲了賺錢不擇手段低三下四,滿是輕蔑,更是爲了一個小妾而有失體統自毀前程,滿是鄙夷。
陸明給徐紀元的茶杯裏斟茶,陸明知道徐紀元今天與他說這些絕對不是有感而發,更不是隻想要找一個人傾述。
能夠面對别人的輕蔑鄙夷,依舊有着執着,如今的徐紀元已然不是當初那個破罐破摔的徐紀元。
“如果隻需一塊兩塊聚魂石,在國内坊市,我咬咬牙,勒緊褲腰帶也能買得起,但我所需至少九塊拳頭大小的回溯聚魂石。”
“隻有用回溯聚魂石,我才能擺出回溯陣,讓小妍經曆過往,重拾過往記憶,而且沒有任何副作用。”
“隻要完成這一步,小妍不但能恢複記憶,還很有可能恢複以前煉氣二層的修爲,這也才是我想要布此陣的原因。”
說到這,徐紀元頓了頓,繼續說道:“小妍這般的情況如若重修,重修的修士如果沒有外在的幫助或者妥善安排,很有可能會淪落成爲凡人,也很有可能會因此失去修真的機緣。”
陸明對于這等如同投胎轉世的重修雖然知道得不多,但他知道,他絕無可能是重修之人,他沒那個命,他祖祖輩輩都是底層窮苦百姓出身。
如果他是重修之人,宗門大陣早就将他給查出抹除。
而且重新來過也是一種賭博。
若不是萬不得已,沒人會放棄權利地位與高深的修爲,賭赢了重獲新生,賭輸了淪落成爲凡人隻能苟延殘喘區區百年。
然而李妍的這種狀況則是有些例外,一些特殊的邪功能夠奪舍嬰兒陸明倒是知道,但若是奪舍胎兒,無疑自尋死路,往往都是胎死腹中的下場。
李妍也算是幸運,至于什麽修真者不能奪舍凡人,屠戮凡人尚且不在意,更何況是奪舍?
隻要舍得散盡修爲重新淪落成爲凡人,沒有什麽修真者不能奪舍凡人一說,隻不過沒人願意這般而已。
就算不能奪舍凡人,神魂出竅的修真者也能控制凡人,讓凡人将其帶回師門,或者另有安排。
因而李妍的這種胎兒般的奪舍,無疑是自尋死路,
李妍不是他這般直到機緣巧合步入修真後才知道一些修真界的常識,李妍作爲一個從小在凡真城長大并且有靈根能修真之人,又豈會不知?
難道隻是因爲當時的情況已是刻不容緩,或者是迫不得已,亦或者還有其他原因?
這或許才是徐紀元所關心與要知道,這樣才能讓李妍沒有任何隐患。
對于這些,陸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而對于回溯陣陸明則是怦然心動。
回溯陣與幻境不同,回溯陣能夠還原重現特定的場景與事物,如若時光倒流,因而名爲回溯。
這種如同能回到過去的陣法太過逆天,能回溯百年千年的陣法因爲材料也因爲陣法缺失已是失傳。
即便依舊有所保留,最多也不過是能回溯數十年前的特定情形,而且隻能是特定的情形。
至于回到過去,從頭再來?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陸明看着徐紀元,按捺着心中的激動,也按捺着心中的害怕。
激動的是,若是如此,他豈不是也能通過回溯陣,回溯到那個風急雨驟,巨浪滔天的夜晚?
害怕的是,陸明不想再經曆那般讓他痛不欲生,萬念俱灰的悲傷。
在回溯之中,他不過是一個如同在幻境之中看着曾經所發生的一場幻象。
如若看戲一般,他無能爲力,因爲他改變不了現實,也改變不了戲中人的命運。
而他卻是與戲中人感同身受,因爲戲中人便是他的親身所經曆。
這般的回溯無疑是将已經愈合的傷口再次生生撕裂,而後撒上一把鹽。
陸明知道,即便他能面對,但這并不會減少他心中的疼痛與悲傷。
然而,陸明心中或多或少還有着一絲的期望。
想到心中的期望,陸明看向徐紀元的目光,已是毫不掩飾陡然一冷,徐紀元如何知道他的期望,對他這般了解,仿佛有備而來。
見到陸明的目光有所變化,不是他陸明才會察言觀色,别人都不會。
徐紀元見陸明的目光變化,則是坦然看着陸明說道:“我之所以與道友提及我與小妍的事情,便是向道友坦誠相告。”
“我作爲記名弟子院之人,也有着調查核實從世俗而來之人的職責與任務。”
“除了宗門大陣的探查,對于門下弟子的來曆,每一個宗門都會有所了解,就算是加入江湖的幫會也需要有引薦與投名狀,不是随随便便就讓人入夥。”
“師弟能入雲霄宮雖是通過軍中引薦,而且還與錢管事有着關系,雖不用特意去核實,下邊之人也不會那般沒有眼力勁。”
“然而錢管事手握記名弟子院大權的上官之位,又豈會沒有人惦記?”
“在這等手握實權與有好處的位置之上,但凡蠢點不懂人情世故之人,哪怕是有着家族勢力撐腰,也不會做得長久。”
“這等人被所謂自己人與其他勢力之人取而代之踩在腳下,不過是時間問題,何處不江湖?”
“修真界修真者也不例外。”
陸明自然知道這等事情,更是知道敵人有時候并非是外人,而是所謂的自己人,徐紀元如此說,那就說明有人想要對錢管事做手腳,抓錢管事的把柄。
雖然他與錢管事除了剛來飛雲峰之時見過,後邊就再也沒見過,畢竟他這麽一個可有可無的小人物,如果不是因爲錢媛的事情牽出葉家,恐怕錢管事早就忘了還有他這麽一号人。
徐紀元繼續說道:“因爲葉家的事情,師弟也入了葉家的法眼,錢管事更是親自過問師弟之事,因而對師弟再次核實調查身份。”
“其中一個去往世俗核實調查之人便是我,師弟在世俗的身份沒有任何的問題。”
“在世俗我知道,師弟有意借助世俗的力量調查遇難的親人,隻是太過渺茫。”
“也正是因爲師弟對于家人這份難以割舍的情誼,讓錢管事對師弟頗爲贊賞。”
“回溯陣,對我有用,對師弟而言,何嘗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