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雲陽很多的百姓是無辜的,我們城裏的父母家人也是無辜的!”
“無辜?”
江城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淡淡說道:“這世道,誰該死,誰又不該死?”
歎了口氣,江城繼續說道:“若不是武侯主位聯軍,若按真正的蟻附攻城,護城河裏扔的就不是沙袋石塊木頭,而是直接拿活人的血肉去填。”
“隻要那些被定大逆之罪的雲陽百姓今天往護城河前一站便是贖罪。”
笑了笑,江城卻是冷冷說道:“這世道,何其可笑,無辜百姓何罪之有?”
接着江城舉起酒碗說道:“幸得武侯,百姓隻要幫着運送攻城物資也算是反正便可赦罪。”
“今天第一批填護城河那些人,沒有任何的防護,這些人多是一些城裏權貴在城外爲虎作伥的家奴家丁,而并非尋常普通百姓。”
“城頭上守軍的那些軍官校尉也都與這些人沾親帶故,若不然他們何來的高官厚祿衙門的差事?。”
“如此一來……。”
說到這江城沒有繼續往下說,衆人這才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
輕歎一聲,江城接着說道:“然而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門闆盾牌能抵擋城頭上的箭羽,卻是擋不住投石車抛出來的碎石。”
難怪江城回來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好看。
“咱們如今已是武侯手下的官兵,咱們的一家老小就不是大逆的罪人。”
“若是以前說建功立業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如今咱們已是名正言順,即便死後也能進宗堂,享受香火供奉。”
“來,走一個。”
衆人舉起酒碗,碰到一起。
陸明也碰了酒碗,看着碗裏渾濁的酒,是不是好酒陸明不知道,但他知道他要是喝完肯定會醉。
他如今已是能感應天地靈氣,已經無需醉酒刻意去尋找那種半夢半醒的忘我感覺。
見陸明沒喝酒,正看着酒碗一副糾結痛苦之色,衆人不由得哈哈大笑。
陸明無奈臉一紅,雙手舉着酒碗遞給一旁的江城。
“江大哥,這碗酒,我還是給你喝吧,要不然喝醉了……。”
這次江城沒有拒絕陸明的心意,隻不過江城隻是把陸明碗裏的酒倒一大半到自己的酒碗裏。
“不會,學便是。”
“别看他們笑得歡,當初他們第一次喝醉的時候還不如你。”
陸明趕忙謝過,雙手接過江城遞回的酒碗。
如今碗裏就一口酒,如果一口酒他都能喝醉,那就沒辦法了。
吃過晚飯後,大家夥依舊很是興奮,篝火通明的校場上也更爲熱鬧。
白天校場上是前鋒左營自己人的擂台,到了晚上别處營地也會選人來打擂。
前鋒營對于這種打擂很是鼓勵,特别是前鋒左營的大頭目,如今的先鋒将軍李潇。
帳中現在就剩下陸明與江城二人,其餘之人都出去看打擂的熱鬧。
大家知道口糧也能做賭注,除了酒肉,大家夥也都留了一兩個窩窩頭想要搏一搏,想看看晚上是否能有去女營的運氣。
江城則是在桌前的油燈下,提筆在一本冊子裏認真書寫着什麽。
陸明喝了一口酒後雖然沒醉,但也有些暈乎乎的卻是并不難受,反而有種很是享受之感,似乎能忘了煩惱,難怪會有借酒消愁一說。
直到天黑,陸明這才從那種很是舒服的微醺感覺回過神,不久後便看到江城合上冊子,看來已是寫完。
陸明這才從懷裏摸出那本有些破舊的踏風訣,上前請教。
江城見陸明雙手恭敬遞過來的踏風訣有些詫異看着陸明。
陸明趕忙解釋說道:“江大哥,這是今天下午我用一個窩窩頭跟人換了這本踏風訣。”
“那人說是輕功功法,我也沒習過武,不知真假,還請江大哥幫看看。”
如若這本是修真初要,陸明打死也不會讓江城知道。
而他也的确沒習過武,書中功法心得真假也有待檢驗。
江城笑了笑,示意陸明坐下,這才接過陸明雙手恭敬遞來的那本踏風訣。
隻是看着看着,江城面露古怪之色看向一臉期待的陸明。
接着江城便将踏風訣給合上直接放到桌上,江城的這番舉動很明顯。
“這本踏風訣的确是輕功功法,在江湖諸多的輕功流派之中也算是上乘,可惜的是隻是半本。”
“如果用來作爲參考借鑒倒是可以有一定的價值,但若是用來修煉就有些雞肋。”
“不過若是你用來修煉倒也不錯,可以用來做爲基礎修煉。”
“一個窩窩頭的價格倒也不算貴,你也不虧,若是開價兩個以上,對你來說絕對是坑人。”
陸明聞言隻能暗自苦笑,他如今啞巴吃黃連,也隻能在心中暗罵奸商該死。
但他也想開了,如今他缺的就是基礎,要是沒有基礎,就算給他天下第一的輕功秘籍他也修煉不了。
笑了笑,江城對陸明繼續說道:“其他營我不知道,但前鋒左營也會教授各種軍中武藝,比之踏風訣更爲上乘的功法也能練習。”
“因而在原來的青頭義軍之中,前鋒左營的戰鬥力也最爲兇悍。”
聽到江城如此說,陸明有些微微發愣。
此刻,陸明腸子都悔青。
二兩白米啊!
若是在外邊逃難,那可就是救命的糧食。
陸明隻覺得心口有些發疼,仿若心在滴血。
但陸明看向江城的臉上則是一副躍躍欲試的高興之色。
“江大哥,雖然我認識字,但書中一些關于如何運氣或者氣沉丹田之類的功法修煉要領,我一竅不通。”
“若是有空閑,江大哥是否能指點小弟一二?”
江城爽朗哈哈笑道:“教你如何運氣如何氣沉丹田簡單。”
“在此之前,你先把這本書看透,把踏風訣前半篇口訣背得滾瓜爛熟。”
“若是不然,你沒有任何的習武基礎,我即便告訴你如何運氣如何氣沉丹田,你也将會是一知半解,不得要領。”
陸明得到江城的答應自然很是高興趕忙謝過。
比起他獨自埋頭靠着看書摸索,能得到指點是多麽寶貴。
可惜的是,煉氣真言他隻能自己去修煉摸索。
将踏風訣拿回,陸明沒有立刻翻看而是端起桌上的水壺拿碗給江城倒了一碗水。
而後陸明有些疑惑問道:“江大哥,我有一事不明,可否請教?”
江城端起碗喝了一口水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麽話直接說便是,無需拐彎抹角,也無需見外客氣。”
陸明撓了撓頭笑了笑問道:“武侯不是在塞北抗擊北蠻嗎?”
“難道北蠻已經平定了?”
江城放下碗抹了一把嘴,而後歎了口氣說道:“如今我大趙内憂外患,從來攘外必先安内。”
“現在的西北邊軍與北蠻已是處于僵持的局面,武侯這才得以抽身。”
說到這江城又歎了口氣,而後将目光看向遠處星空之下的雲陽城,說道:“解決雲陽城的叛亂後,最遲明年開春,武侯就必須率軍南下。”
“否則我大趙南方就有被南蠻吞并的危險。”
陸明一愣,也将目光看向遠處的雲陽城。
雲陽府的土地肥沃,人傑地靈,是有名的魚米之鄉,更是大趙的糧倉。
在地理位置上,雲陽城連接南北,水陸交通便利,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這些年的天災人禍,似乎也沒有對雲陽城造成太大影響,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糧更是有糧。
若不是這次聯軍圍城,雲陽城外平原上将會是金燦燦的豐收景色,而不是到處是兵營。
如今南方又出事,大趙國現在不僅僅是民不聊生藩鎮割據,更是内憂外患,水深火熱。
“江大哥,我聽聞塞北的邊軍,特别是武侯手下的西北邊軍勇猛,就是野戰也能與北蠻鐵騎抗衡。”
“要是聯軍在武侯的率領下,又有西北邊軍加入參與平定雲陽城的叛亂,明年開春,武侯率得勝之師南征,平定南蠻入侵也将會是指日可待。”
想到滾滾鐵騎,陸明這才明白過來,義軍哪來的鐵騎,即便有也不可能那麽多。
對于将來的南征,隻要攻打雲陽城還有小命在,隻要他沒有自保之力或者沒有步入修真前,陸明便不打算離開軍伍。
在戰鬥之中,對于他來說何嘗不是一種修煉?
更何況還能有機會與外敵痛快拼殺,總比如今攻打雲陽城與自己人内鬥要好。
而且比起到處沒頭蒼蠅般拜師學藝上當受騙,軍中又不是沒有高手……。
至少跟着江城這位大哥也能獲得武藝上的指點。
至于建功立業,陸明曾經有過這等想法,隻是如今……。
“敢問江大哥,不知武侯帶了多少兵馬?”
聽到陸明的疑問,江城的刀疤臉上則是露出崇敬之色說道:“武侯單槍匹馬隻身離開塞北,未帶一兵一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