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光影晃動的火光,陸明打量着這本修真初要。
隻見在書的封面正中上有一個被箭頭紮出的小孔。
翻開書,箭頭是被中間一張特别堅硬的書頁給生生擋住。
說是特别堅硬,這張書頁卻是一張薄皮,箭頭紮到這,書本裏的小孔便消失,上邊居然沒留有一絲痕迹。
這張皮紙不知是用何等動物的皮制作而成,正面有着細小鱗片,像是白色的蛇皮。
隻是皮上的白色鱗片很是密集,仿若密密麻麻的白芝麻,摸上去手感細密光滑,有種堅硬之中透着柔韌異常之感。
這張白色的鱗皮不論正反面都沒有任何的文字記載,空空如也。
想到是道人所扔,還幫他擋了一箭,毋庸置疑這張白鱗皮才是這本書裏的寶貝。
一些寶甲以及神仙的傳說故事陸明自然也聽說過。
以前陸明并不相信這些,如今由不得陸明不相信。
想了想,陸明便将這塊白鱗皮小心翼翼從修真初要裏給取出,然後揣入懷裏當護心鏡。
白鱗皮觸及胸口很是貼合,陸明隻覺得一陣清涼很是舒服。
拍了拍胸脯心窩,隻要不是被砍腦袋與從後背偷襲,他的心口要害之處也算是有了保命之物。
或許能從書裏找到白鱗皮的來曆,于是陸明這才認真從頭翻看這本修真初要。
當清晨的秋風徐來,官道兩旁的篝火隻餘炭火通紅或是輕煙袅袅,唯有陸明所在篝火依舊熊熊。
除了從營地柴堆之處扛來柴火添柴,陸明整晚都津津有味看着這本修真初要,不知看了多少遍。
可惜書裏沒有關于白磷皮的記載。
然而,書中的内容讓陸明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讓他感到難以置信的世界——修真界。
“凡人有靈根資質者萬中無一……。”
如果沒有胸前的白鱗皮,陸明隻當這本修真初要是一本怪力亂神,蠱惑人心,滿是荒唐言的雜書。
按書中所言,若想修真就必須有靈根,隻有有靈根才能感應天地靈氣,然而凡人有靈根者萬中無一。
陸明不敢奢望他能有所謂的靈根,即便有靈根他又能如何?
有靈根資質的凡人萬中無一?
然而死在這亂世中的凡人,成千上萬不計其數,其中死的又有多少是有靈根的凡人?
若是沒有所謂修真機緣,有靈根的凡人到死都不會知道自己有靈根有着修真的資格。
修真初要裏除了一些關于修真的常識介紹,還有一篇名爲煉氣訣的基礎修真功法。
假傳萬卷書,真言隻數語。
修真初要裏的煉氣訣隻有三十六字,又可稱煉氣真言。
三十六個字,每一個字陸明都能看得懂,也理解每個字的意思。
但若是将字連起來成詞成句成文,陸明則是有些摸不着頭腦,不明所以。
既然現在看不懂,将隻有三十六字的煉氣真言死記硬背便是。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陸明如同以前念書爲了省筆墨紙張那般,樹枝作筆,地面沙泥當紙,将煉氣真言抄寫默寫數遍,直到能準确無誤記住。
看着熊熊篝火,接着陸明毫不猶豫将手中的修真初要直接扔進火堆裏。
當修真初要化爲灰燼,用燒火棍扒散。
這本修真初要最爲有用的不是書的本身,而是白鱗皮與煉氣真言。
而且從殺人滅口與從江城的問話之中,陸明知道事情肯定不簡單,要是将修真初要留在身上恐會有禍端。
他能獨自一人在這亂世裏活到現在,靠的不是身強力壯,靠的也不是所謂的不擇手段,而是時刻的小心謹慎。
隻是他該如何感應天地靈氣?
雖然修真初要有描述,煉氣真言有答案,但他卻是看不懂,也沒人能請教,更不會貿然去跟别人請教。
要是能感應天地靈氣,他就能知道自己是否有靈根,是否能修真。
看着天色漸亮,東方天際已是露出魚肚白,陸明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
雖然一宿沒睡,但沒有什麽比能在冷秋夜裏能有篝火烤不被凍着,還有香噴噴的烤窩窩頭吃更讓人惬意。
早上江城帶着手下精壯的漢子回來,這些漢子個個走路虛浮,臉上挂着回味,仿佛意猶未盡。
隻有江城面色有些微微發白,不知何故。
作爲這個小隊裏年紀最小身體最弱的小卒雜兵,陸明雖說是江城的親兵,但他這個所謂親兵誰都惹不起。
天剛亮,陸明跟着附近的人從營地的軍需官那裏領了一斤白米,看來青頭義軍家底頗豐。
說是領一斤,其實最多也就八兩,昨晚将窩窩頭給吃了,于是陸明悄悄留下二兩白米用破布包着藏好。
剩下的六兩米,陸明特意領取一個較大的破罐子多摻些小河裏的水熬了一罐稀粥。
“他娘的,這粥一天比一天稀!”
“陸小子,是不是你領糧食的時候,被軍需王扒皮克扣了?”
正捧着破碗大口吹着稀粥熱氣的陸明趕忙搖頭。
喝了幾口熱粥,江城的臉色已經緩和許多 。
江城看了一眼都在埋頭稀裏呼噜喝粥的衆人,淡淡說道:“三天後,大軍便開始攻城。”
“這三天裏大家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對于攻城,大夥知道是遲早之事,卻是沒想到三天之後便動手。
“若是城破,三天不封刀。”
城破三天不封刀,便是屠城三天。
衆人裏除了陸明,其餘之人都有些難以置信看着江城。
屠城衆人不是沒有見過,更是有幾個老兵油子參與過。
然而雲陽城是這些漢子的家鄉,城裏有他們的父母親人兄弟朋友。
“城破之時,如果我們依舊隻是輔兵就沒有資格先進城,也就不能用我們如今的身份保護我們的家人。 ”
“而且……!”
說到這,江城的目光看向也是一臉難以置信的陸明。
“而且我們所要接應的人很有可能已經落入敵手,如今不管那人是死是活,我們都難逃一死。”
“我可以告訴你們,那人是幫主親信之人,事關幫主煉制長壽的丹藥,你們應該知道我并非危言聳聽。”
“江哥……!”
聽到江城如此說,衆人都露出比聽到屠城更爲驚駭之色。
還沒等衆人繼續開口,江城看向衆人的目光也變得更爲狠厲。
“昨夜通過比武,我已是投入前軍一位姓李的大頭目門下,是建功立業還是好聚好散,人各有志,咱們兄弟一場,我也不強求。”
“如今明哨暗哨都是最爲松懈的時候,頭紮青巾,腰間有刀,想要離開并不難。”
衆人聞言神色有些複雜,面面相觑。
“我是粗人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隻想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塊分金,像昨晚那般有各種玩不完的娘們。”
“至于什麽建功立業……,道不同不相爲謀。”
說完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放下碗起身向江城一抱拳,又對其餘衆人拱手說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兄弟一場,就此别過,後會有期。”
說完壯漢便往路邊的樹林裏快步走去。
待那壯漢進入樹林,悠然喝粥的江城冷冷一笑。
片刻後林子裏傳來慘叫哀嚎之聲,與獵犬的狂吠之聲。
聽聞動靜,有幾人立刻抽刀想要起身,其餘之人則驚疑不定看着毫無波瀾的江城。
“此人是幫裏安排暗中監視我們之人,若是讓他跑了,不用等屠城,我們的家小就會被先處死。”
“江湖有道義,禍不及家人?”
冷冷一笑,江城繼續說道:“那也得江湖有道義才行。”
“他若不仁,就别怪我們不義!”
笑了笑,江城喝了一口稀粥對衆人繼續說道:“咱們都是雲陽城從小混街面的人,城裏的大街小巷沒咱們不知道的。”
“那些皇親國戚,權貴巨富,世家大族的府邸私産更是門清。”
“這些人平時裏仗勢欺人作威作福,他們搜刮的民脂民膏也是到該吐出來的時候。”
“而且李大人答應我們,若是城破之時,我們如果能帶人先一步占據這些地方,不但給軍功,浮财我們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女人優先任挑選。”
“城破之時,我們的家人親朋還能免刀兵之禍。”
衆人聽得面露喜色,一掃方才的擔心害怕與驚疑不定。
此刻仿佛高官厚祿,錢财美人唾手可得,衆人個個摩拳擦掌有些急不可耐的興奮樣子,對于方才道不同不相爲謀的那位兄弟,誰還記得?
陸明雖然面上也露出興奮之色,但心裏則是不以爲然,雲陽城又不是小城鎮,而是雲州的府城。
且不說一幫烏合之衆能否攻下雲陽城。
在千軍萬馬的大戰之中,人若蝼蟻。
就連将軍也難免陣前亡,何況他們這些無名小卒。
得來的錢财也得有命花才行,有命賺沒命花的錢要來何用?
如果連命都沒了,就算有後宮佳麗三千陪葬又有何用?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要麽不做,要麽做絕。”
“借此機會,青龍幫之人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