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象中歎息一聲,事到如今,他也隻能慶幸自己給了官善道一個并不會惹禍的差事了。
那監造坊怎麽說也是在他的手裏端着,到時候真有什麽事情,最多就是不讓官善道那邊的東西售賣就好了。
“那你就去辦事去吧,我也要回衙房裏辦差了。”
任象中本就沒眼看,他說完更是直接走了。
官善道眨巴眨巴嘴,覺得這并不算什麽大事,并沒有太過于放在心上。
“好嘞,我等下就去工部一趟。”
六部的衙門都是挨着的,這也是方便各部相互協作。
原本在工部忙碌着的苗良甫突然都聽說了官善道過來工匠的事情。
這事原本該是他手底下的一個主事辦的,但是他又怎麽會錯過這麽好的機會。
他的頂頭上司工部尚書是九上座之一,雖然跟鍾伯平并不是什麽不死不休的政敵,但是平時相互之間也沒少打壓。
自己跟他原本就有殺子之仇,這暗中使壞自然就是順手的事情。
“好啊好啊,沒想到你竟然會送上門來。”
“聶平實我動不了,你我還動不了嗎?”
他在心中盤算着壞水,嘴上也是沒有閑着。
“李主事。”
“你去挑一批監造坊的工匠給戶部的那個官善道,挑些有毛病的給他,給他多挑些,好叫他多出岔子。”
既然這殺子的仇人都上門來了,那他這個管事的官哪有讓他過得舒坦的道理。
監造坊可是皇家的顔面,隻要讓他将這事搞砸,那這個被端上了台面的苗子必然長不起來,萬一搞出了什麽事端來,丢了性命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
就算有人保着,不會因此丢了性命,但是也肯定在這爲官的一途上受冷落。
一個受冷落的六品官,倒是還不是使些手段便可以弄死的存在?
雖然苗良甫是如此想的,但是劉利聞言覺得有些爲難,他便開口提醒道。
“大人,這樣做不太好吧?”
“這官善道我聽聞是鍾尚書的學生,這應當也是他交代下來的事情。”
“這樣阻礙鍾尚書的學生的官途,恐怕會惹得鍾尚書不悅啊。”
苗良甫聞言更爲堅定,心中更是燃起了怒火。
劉利原本不提這事還好,這麽一提,苗良甫就想起了這個官善道的一部分官途就是踩着他的兒子苗處玄上來的。
他當即就厲色道。
“那你究竟是鍾尚書的人,還是趙尚書的人?”
“你一個工部的官員也去管他戶部的事情了?”
劉利聽罷當場便閉上了嘴,不敢再替官善道言語半個字。
苗良甫知道他這是擔心将事情惹到自己的身上,苗良甫也隻是比他高一兩級,算上關系,還沒有到可以随意給下馬威翻臉的地步。
他便開口解釋歪曲道。
“這學徒可是難養,哪能次次他們戶部一來要,我們便将最好的苗子給了他們。”
“監造坊可不止是對外的,還是要做出一些東西給陛下給娘娘用的,這好苗子都給了他們用,我們自己的事誰來辦?”
“你隻需要将一些好的苗子,一些好的工匠提前些調走,讓他官善道再挑在這一堆裏挑,讓他自己挑,讓他挑多些,這誰能說你的不是?”
“你是工部的官員,你可得多爲工部着想,可别胳膊肘總是往外扭了去。”
李利盡管爲難,但是事情确實是苗良甫說的這個道理。
苗良甫放下了手裏那串嶄新的念珠手串,随即站了起來,在桌案邊上走着。
“李主事,你也是知道的,這同樣是主事,他可是在戶部的。”
“如今錢糧并不富裕,工部和戶部可是走得近,要是他戶部再出了像任象中那樣的有才幹的人,那兩部商讨什麽事情的時候,我們工部可占不着什麽好處,反倒是那些費力還吃不着好處的夥計總是往我們這邊布置。”
“像監造坊的東西往外倒騰這事兒,我們這些年忙前忙後,功勞還都是他們戶部的,我們工部可分不着什麽功勞,甚至連苦勞都沒有撈着幾個。”
“你可得多爲我們自己着想啊。”
苗良甫拍了拍劉利的肩頭,拍得并不重,但是确實是将原本就是工部的劉利再往工部拉近了一些。
劉利也是頂不住這番話語帶來的壓力,無奈也是隻能答應下來。
“苗大人,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那我這就先去将那群工匠先挑選一番,這可能要花上一陣子,還請您先去會一會這新上任的小子。”
苗良甫重新拿回了他放在桌案上的手串,一時也并不急着出發去會見官善道。
“去吧,你得挑得仔細些,不要遺漏了什麽好手,讓他占着了便宜。”
“我這兒倒是不着急,他再怎麽說也隻是一個主事,哪有我趕着去見他的道理。”
劉利原本就是這些工匠學徒的頭子,管的就是學徒的培養。
他的心中還未出這屋門就已經想好了自己要先行挑選上哪些人留在工部效力。
他去到工部的監造坊的學徒房,手裏拿着冊子,但是并不需要看着就能念出一連串的名字來。
“......,許立夫,劉水兵,你們這些個人都出來。”
“從現在開始,你們都正式進入工部的監造坊了,希望你們能對得起你們師傅的教導,也對得起你們學到的手藝。”
“這工部的監造坊可是爲宮裏效力的,所制所造的東西保不準都是去到陛下的手裏的,你們可得用心用力。”
“去吧。”
劉利看着這自己精挑的三十多個工匠都走出了這學徒房,也是覺得滿意。
這是今年已經是能出師的所有學徒了,剩下的那些或多或少都是欠些火候的。
他在心中暗道:既然都已經做了,那自然是要做絕一些。
他又在這剩餘的數百人裏,又挑出了幾十個雖然缺點火候,但是再指導磨砺一番就能出師的苗子留作來年用,将他們調去了監造坊磨砺。
這學徒房剩下的這數百人都是些手尚生,磨砺欠缺,或是有些手藝但是卻做不出成品來的人。
劉利盡管還是有些擔心如此行事有失公允,但是向着自己總好過向着别人讓别人撈了好處。
最最重要的是,他如此行事,也是這宮中的規矩許可,并未越界。
隻是剛好自己挑選工匠撞上了戶部差人過來挑選工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