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不是自己出不起價格了，而是自己心中總是覺得有些奇怪。
這奇怪的點就在于對自己的眼力有些不自信了。
要是對自己的眼力自信，他一定不會在這價格上猶豫。
段山寶自己想想也是覺得可笑，自己明明看不起那個雲上閣的晚輩，竟然将他視作了自己眼力的一部分，要從他的報價中看出這果子的真僞。
段山寶手裏拿着果子自信一笑，随後将果子放到了自己的眼前，細細的查看起來。
他一邊觀察着朱老闆的動作，又一邊觀察着車扶雲的動作。
要是什麽赝品，有什麽貓膩，被人這麽盯着看自己的東西定然會露出什麽馬腳。
他順帶看着車扶雲則是爲了看看這車扶雲的底氣到底足不足。
朱老闆一開始遞過去果子時還是看着的，像是生怕果子被搶了似的。
但是看周圍有那麽多人在，還有對方是個什麽商行的大老闆，若是被搶了也可以去他的店裏把他店給砸了再讓他給錢，他便放下心了，神氣得很。
這一次段山寶看得有些久，将這果子裏裏外外都看了個遍，像是要用眼睛将這果子先吃上一遍似的。
見段山寶看了如此之久，朱老闆先是表現出不悅，而後甚至還有些小瞧和嫌棄，似乎是看不慣這樣出不起價還胡攪蠻纏的人。
車扶雲則表現得并不在意，這園子裏圍着的人有些多，微風有些不暢，他還用随手的扇子扇上了幾下，似乎是對這果子很有把握，叫人看不出什麽。
段山寶也沒有草率到要看别人的神情來定奪這果子的真僞。
他之所以留心着兩人，還有将這時間拖得有些長了是因爲他手裏的東西。
他的手裏戴有一個肥厚的扳指。
這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法寶靈器，甚至連法器都不是。
這是他們商行裏秘傳下來的信物。
在别人看來就是一個代表着聚珠齋掌櫃的東西，其實不然。
聚珠齋靠的就是買賣靈藥發的家，最初的掌櫃靠的就是這枚扳指。
這鱗羽扳指是一種會飛的魚名叫妙鱗魚身上的鱗片制成，其作用便是将靈藥的汁液放到上面，鱗片上的靈氣便能将靈藥的藥效放大，隻需要小小的一丁點靈藥汁液，便可以看出靈藥的真僞。
這仙助國遠離海洋，這種鱗片本就少有，隻有一些内行的人通過一些渠道才能弄到。
不過用這樣的鱗片來鑒别靈藥，不可避免的就會破壞靈藥的賣相，一般大多數的靈藥都是不會用這種方法鑒别的，更别提是極爲看重賣相的果子。
段山寶手中的這個鱗羽扳指上的鱗片更加奇特。
一般的妙鱗魚的鱗片多爲赤錦色，但這扳指上的鱗片卻是透明的，透明的魚鱗附在這顔色雜駁的瀚海岫玉扳指之上，魚鱗再被段山寶藏于内側，就叫人更加難以發現了。
同時這瀚海岫玉又有奇效，靈藥劃傷的細小劃痕能被瞬間恢複，隻是會留下一些劃痕罷了。
但是在這園子裏他一般是不會輕易使用的，這園子裏都是些人精，傷到了一點都會被輕易看出來，傷到了按規矩就要買下，傷了的靈藥被挑了刺也不好要價了。
段山寶并沒有随意在這果子上選擇一處進行鑒别，這可是要落在他的手中的。
他趁着周圍人已經被他磨沒了耐心，不再死死盯着自己的時候，在果子的果臍處劃了一下。
鱗羽扳指探出小截鱗角紮進了果子裏，果子的汁液同樣沾到了魚鱗上。
紅色的汁液被扳指上的靈氣澆灌，一抹朱色在魚鱗上蔓延，看得段山寶有些皺眉。
随後朱色被血紅代替，鋪滿了整片魚鱗，甚至還泛出淡淡金紅。
段山寶心中大定，臉上恢複了之前的和氣。
“小友，我看好了。”
“我也想好了，沒有必要猶猶豫豫的。就像是車老闆說的一樣，看對眼了也沒有什麽舍不得的，我再來報價吧。”
大袖一揮，段山寶的指尖堅定，迅速寫下了兩千靈石。
這兩千靈石即便在這樣的大城之中也是個不得了的價格了。
朱老闆見其指尖如此堅定，看了一眼車扶雲後便繼續搖頭。
段山寶也沒有多耽擱，直接又出了兩千一百靈石。
朱老闆仍舊搖搖頭。
段山寶雖然認定了這赤血果是真的，但也不免有些皺眉。
這一千五百靈石是車扶雲在雲上閣可以用的，他自己也有六百靈石嗎？
他還沒有當家，車家加上雲上閣給他的資源也沒有到六百靈石如此之多吧？
盡管段山寶心有疑問，但是認定了這赤血果是真的那便沒有什麽好猶豫的，在三千五百靈石之内拿下的，都還是有大利可圖的，隻是他不可能出到那樣的價格，車扶雲更不可能出到那樣的價格。
聚珠齋家大業大，并不怕這兩千靈石在倉庫裏放上幾年，但是多了還是會影響商會的經營的。
要是再遇到什麽好寶貝，比這赤血果更加珍貴，到時要是拿不出那麽多的靈石來可就麻煩了。
段山寶指尖劃過。
兩千二百靈石。
朱老闆會心一笑，似乎覺得是終于等到了，段山寶也松了口氣。
段山寶并沒有想到那個不過是二十出頭的晚輩，竟然能拿出七百靈石自己的私房錢跟自己比。
還真是後生可畏啊。
朱老闆是一刻都沒有停，走到車扶雲身旁就探起了袖子。
車扶雲也是直接就探出了袖子，但是這次他的探袖卻并沒有之前的從容了，憂慮終于上了俊俏的眉梢，袖子裏的動作看起來也是猶猶豫豫的。
段山寶看到了這一幕，也是覺得終于将局勢又掌握到了自己的手中。
他甚至都覺得，有這麽有前途的一個晚輩在這無常園裏，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即便不是自己家的，但這單生意讓給他也無妨。
車扶雲和朱老闆松開了各自的衣袖，看樣子是已經有結果了。
朱老闆笑盈盈的走了過來，開口道。
“那位小哥比不過你，這果子是你那個價格，我賣給你了。”
“果子已經在你的手裏了，靈石你可不能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