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被囚禁的他貪婪的将四肢舒展到最大,用身體去接觸周圍的空間。
望着這絕美的、有着無盡機緣的葉海浪山,他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轉身便離開了。
他是一個老商人,商人講究一個‘利’字,這裏有利亦有險,所以并不值得他冒險。
在離開時還将張婆婆那帶血的衣物也一并焚毀了,連衣灰都吹散在了葉海浪山之内。
他回到了張婆婆的小院子。
此時草娃見到常世雨回來了,他原本心中的悲傷盡管并沒有減少多少,但是至少還有一個支柱在撐着。
朱老闆看着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小孩,心中的疼愛并不比常世雨少多少。
草娃原本年齡就小,原先嬌嫩的肌膚此時變得更加的粉嫩透亮,應該是練成了那褪殼生千功。
草娃在常世雨離開之後,在悲傷之下,隻記得常世雨讓他背那兩本書,他便一股腦的去背。
等他回過神時已經是在繭中出來的時候了。
燒了那兩本書之後便一直等常世雨等到現在。
朱老闆開口道:“學會了?”
草娃現在嬌嫩的皮膚之下眼眶更加顯紅,顯然是哭過好一陣的。
他吸了一下鼻子之後回答道。
“我已經背熟了,還練成了,書也已經燒掉了。”
朱老闆對草娃的天賦還是有些知道的,至少知道的要比常世雨多。
“學會了便好。”
“你應該也是知道了婆婆遇難的事情,那天我跟賈璟交談時應該被你全聽了去。”
草娃點點頭,未能開口就又被朱老闆的話語打斷。
“我要走了。”
“這次我不是去犯險,是要去做其他的事情,還不能帶上你。”
“至于張婆婆的仇,或許我在将來有機會時會順手報了,但是你不能對此有太多的期盼,真正想要報仇的話還是得靠你自己。”
草娃這次也是點點頭,不過是他自己沒有開口說話,任由常世雨繼續說下去。
“你的天資不錯,也是聰慧,有你這麽個弟弟我也是賺到了。”
“其實你要是做個普普通通的人,當個富家翁,當個小官小差也是不錯的,至少能平平安安一輩子,自保還是沒有問題的。”
草娃覺得自己哥哥今日很是不一樣,言語中莫名多了種遠慮,這跟平日裏那個想一出做一出的哥哥截然相反。
草娃雖然小,但是還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這便是他從小就當個小大人時練得的。
隻是之後有着常世雨在,他用不着自己去幫着這個家做什麽了,慢慢就當回了小孩。
現在,這個家散了,自己也隻剩自己了。
他雖然還小,算不得有什麽見識。
但是也是知道發生了什麽,是什麽人做的。
那是連賈璟都管不到一星半點的人做的,對此草娃已經是知道了其中的利害。
“哥,你就盡管去做你想要做的事吧。”
“我有這兩本功法,我靠着自己可以的。”
朱老闆搖搖頭,也是像平日裏常世雨一般輕柔的摸了摸草娃的頭。
“事情我自然是要去做的,但是我也不會将你一個小娃娃留在這裏。”
“原本我是想着讓旁小二回來接你,當個富家翁确實也是不錯的。”
“但是你如此有擔當的話,我自然是要再幫你一下的。”
“走吧。”常世雨再次拉起了草娃的小手,領着他走向了門外。“那群畜生可不是靠着修爲實力就能對付得了的,學識也一樣不能落下。”
朱老闆牽着草娃,他們兩人一同走過了之前走過的路。
那時是草娃牽着常世雨,領着他走向了學堂。
現在是常世雨的手牽着了草娃,也是走上了求學的路。
那時兩人都是興高采烈的,今日走得有些沉重,沒有了那日的笑語。
今日有意私塾并沒有授課,所以路上也沒有什麽學子。
草娃并不知道朱老闆要領着他去幹嘛,但是被這雙手牽着是他此時爲數不多感到心安的時候了。
他就隻管跟着走。
朱老闆領着草娃走了去私塾的路,去到了那私塾的小院門前看了一眼緊閉着的大門之後便拐了個彎。
然後又繞了一段小路。
草娃認得這裏是自己先生的住所,但是先生是不喜别人打擾的。
草娃原本是想提醒朱老闆,但是朱老闆已經走到了這個院子的大門前。
草娃拉了拉朱老闆的手,還未開口就被朱老闆用另一隻手輕拍了幾下,示意他沒有事。
随後一腳,朱老闆便把關着的大門踹開。
這腳用得氣力很大,厚實的門闆都讓他踹得開了裂,那實木的門栓更是被踹得斷成了兩節。
“紀文在。”
草娃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腳吓壞了。
先生對自己可是不錯的,如今登門拜師這般行事是極爲不妥的。
紀文在在安元草果園子一事之後便獨自一人在自己的院子裏愁眉不展。
如今這一腳更是讓他極爲不悅,當即從卧榻隻是跳起來怒罵道:“豎子,爾想作甚?”
朱老闆也是不客氣,松開了草娃的手,直接就進了大門。
他并沒有回答紀文在的問題,而是同樣怒罵道:“我怎麽記得你以前叫紀賢啊?”
紀文在被這樣一句話說得有些發懵,他雖然有些老态,但是腦子還是清醒的,并非不能記事。
他不用紀賢這個名字已經二十餘年了,這常世雨他是認識的,也不過是二十出頭。
“别跟我拽文绉绉的,有人跟我說,你以前在落花縣當時師爺時也是神氣得很,文韬武略都是信手拈來啊。”
“文在文在,怎麽那倒黴縣令死了你就隻剩下些詩句在?要改這麽個喪氣的名字。”
此時紀文在緊皺着眉頭,說他可以,但是說以前的縣令他是不悅的,那宋縣令可是一位跟他志趣相投的好縣令。
隻是下場不太好罷了。
“是誰跟你說的這些?”
朱老闆可不會順着他說,他又開口道:“你白天在公堂上指指點點,夜裏也是座上賓客,在那朱府也是指指點點啊。”
“當年,你黑的白的都占的不是一星半點,威風得很,如今怎麽就龜縮在這裏當起了挑挑揀揀的教書先生?”
“就因爲敗了那麽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