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鴨被老闆幾刀便斬得滿滿一大盤，擺放得也是整齊，讓人胃口大開。
這裏隻是街邊的一間普通的飯館，店内也沒幾張桌椅，如今飯點那幾張桌椅才被占滿。
常世雨點上了一整隻烤鴨，店老闆才将自己兩口子平常在邊上吃飯的小桌讓給了他。
正好也是兩張小闆凳，常世雨和草娃便一人占了一個。
雖說端上來的烤鴨賣相做不到讓人胃口大開，但總是不差的，若是餓了從邊上路過還是會不自覺的咽上幾下口水。
兩人一人捏着一隻大鴨腿，也不管是否有油水在滴落，直接就是咬上了一大口。
早上吃得清淡了些，正好不會顯得中午這一口過于油膩。
不一會兒草娃肚皮就撐得鼓鼓的，常世雨便把剩下的都吃了，吃完剛剛好不多也不少。
結賬時看到毫不遮擋的火爐旁還挂着不少的烤鴨燒肉等等。
想着不能就自己兩人吃飽就算了，家中還有個婆婆在呢。
“老闆，這些晚上能送到宅子上嗎？”
“可以的客官，您要些啥？”店老闆見有生意來了露出一副小老闆樣式的笑容，笑嘻嘻道：“這些挂着的，或者是菜單上的都能點。”
“隔壁小溪街張婆婆家知道嗎？或者說是草娃家，你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
随後常世雨從兜裏掏出一兩銀子遞給了老闆，老闆見狀眼睛一亮，笑嘻嘻的伸手就接了過來。
“以後每月的初一十五你都送上一隻雞或是一隻鴨之類的，你看着店裏什麽好就送什麽，銀錢不夠了到宅子裏找我要便好。”
“今晚另算，就送兩斤燒肉吧。”
店老闆尋了一本小冊潦草就記下了，張婆婆收銀一兩，扣一隻燒鴨四十文。
“好咧客官，晚上便送兩斤好燒肉到您的府上。”
常世雨點點頭，草娃也是高興，本來他就想着晚上再拉哥哥到這給奶奶也帶上一些，沒想到自己的哥哥當即就安排好了。
這些雞鴨要比集市上的生雞生鴨貴上十幾蚊錢，平時奶奶可舍不得買些。
草娃臉上的笑容都快要洋溢出來了。
幸虧這是自己家的哥哥，要是被别人先領進了門，自己可就要羨慕死了。
兩人回到有意私塾。
下午的情況也跟早上差不多，也是學生們都已經到齊了好一會，先生才慢悠悠的過來。
不過不一樣的是，下午先生講的是上午所念的詩詞作何解，這倒是有些意思。
先生還會通過很多典故或者是例子生動的講解出其中的含義，常世雨隻是在遠處聽上了一會便聽懂了其中的含義。
有些時候甚至覺得能學到不少東西，可見這先生的教學水平并不一般。
盡管講得生動易理解，但是還小的學生也是聽了些故事；年齡稍大的學生倒是能夠聽懂，也是埋頭在案上抄抄寫寫，并不知聽取了幾何。
興許是今天有常世雨陪同過來，草娃聽得格外認真。
哥哥給自己要到不少面子，自己可不能丢了哥哥的臉。
“先生，您講漏了一句。”
紀文在原本已經合上了書，正打算到到一旁休息，過一會，年齡稍大的學生遇到什麽需要解惑的時候，他還是要忙上一陣的。
這時他聽到了一位稚童的聲音，還以爲是聽錯了，尋常下午時那些嬌嫩的聲音聽得并不多。
他循着聲音的方向望去低下了頭才望見那一小童。
是那名叫草娃的孩子啊。
“草娃，我講漏了哪裏了？”
草娃起身作揖，小小年紀也是像模像樣。
“回先生的話，您講漏了這一小段。”
然後草娃便對着書用稚嫩的聲音念起了，“無狎其所居，無厭其所生。夫唯不厭，是以不厭。”
草娃這年紀能聽去十之一二便是算得上聰慧，哪怕是什麽不得了的神童，能聽去十之三四就已經屬于鳳毛麟角。
紀文在點點頭，有些覺得這孩子不錯。
“這年紀字認得倒是多。”
“這句沒有什麽用，所以我便不講了。”
年紀稍大的孩子都知道，自己的先生學問是可以的，但是要是問到他關于官場上的或是關于忠君愛民一類的話題他就會變得脾氣古怪，要麽閉口不言，要麽答非所問。
紀文在還在等着草娃回話。
草娃輕撅着小嘴似乎是在想着什麽，随後又似想通了。
“哦。”
隻是輕聲回了個“哦”，便坐了回去。
原本到此就應該将此事揭過，但草娃簡單的一句“哦”倒是讓紀文在好奇了起來，他便開口問道。
“草娃，你難道就不好奇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嗎？”
草娃剛剛坐下，然後又匆忙站起，面對先生的詢問和全場的目視也像沒有受到影響。
“先生如此博學都說是沒有什麽用了，想必那确實是沒有什麽用。”
“哪天我需要用到了，再來問詢先生便好了。”
紀文在哈哈大笑，看着眼前這小童不知如何是好。
甚至有在腦子裏想着，若是你與我一般年紀應該就可以好好探讨一番了，或者是像你哥那般大了，我都可以跟你說道說道了，隻是你還太小了。
“先坐下學其他的吧，這一句半句的确實是沒有什麽用。”
草娃乖巧的點點頭，坐下繼續在紙張上寫寫畫畫。
勤奮還是有用的，起碼草娃的字比起其他的同學要沒那麽難看一些。
紀文在一眼就看出了常世雨是草娃的哥哥，隻因常世雨眼光時常望着草娃，草娃也是經常瞄回去，應該是想看看自己的哥哥此時在幹嘛。
常世雨眼光也瞥過不少次紀文在。
原先上午的時候常世雨是覺得這位先生很不靠譜的，教書育人竟然這般随意。
聽了他的詩詞講解之後，常世雨又覺得這位先生是有學問在身上的，而且學問顯然是不淺的。
正感慨這二兩銀子花得值的時候，紀文在竟然在這學堂上挑挑揀揀起來，遇到不想講解的句子居然不講。
這讓常世雨在心底又打起了嘀咕。
“這老頭脾氣還真怪，就應該給他兩個大耳刮子。”
朱老闆總是能不合時宜的出現，不過常世雨現在倒是清閑。
“這位先生是有學問在的，隻是這做事确實有些問題。”
朱老闆透過常世雨的眼睛也是看了紀文在許久，神色一動。
“那般博學倒是可惜了......”
急轉直下的傷感點到即止，常世雨隻當朱老闆又在打啞謎，并沒有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