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威的眼眶濕潤,無語地望着另一方向。
“上一次,你來到了這裏,屠殺了我族的村民。在河岸堤上的密林中,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認出了你來,我驚訝萬分,爲什麽你還頂帶一個木桶。我心裏疑惑着。回到南院之後,我去尋找師父,可什麽也沒有發現,留下的隻是一間空房,在他常練功的房間,散發着腥臭味之外,什麽也沒有,我想不清,師父是不是你殺了?”
“這怎麽可能呢?”宏威爲自己辯解,“妍妹,其實在你走了之後,我一直在尋找着你。我問師父,師父他老人家說他不知道你的下落,并說,他的祖傳秘籍《幽靈蛇功》不見了。不知什麽原因,一天過後,師父他老人家也不見蹤影!”
“這樣說來,師父失蹤了!”段琳妍詫異萬分,連連搖頭,“師父去了何方?師父是否遭遇兇樣?”
“爲了尋找師父,我便四處尋找,在一座山澗小溪旁,走累了的我在小溪處吃口水,突然,有着一個黑影在我身後掠過,我突然感覺到了一陣麻木,一身無力,緊接着重重地挨了一擊,我便不省人事。”
“哦?神奇異能,奇葩異事。”段琳妍詫異地說道,“中魔了。”
“要是中魔了就沒有現在這樣的痛苦。不是中魔,而是進入到了别人的陰謀圈内。”宏威悲傷地說道,“當我醒來睜開雙眼,見了我的周圍全是蜈蚣,在我的身上,一條條的蜈蚣在蠕動爬行,我惡心,我恐懼,我歇斯底裏地嚎叫。”
“于是,你便在毒物中掙紮哀嚎,這一切顯得那樣的蒼白無力。”段琳妍接着說道,在段琳妍的語氣中,宏威體會到了她對自己的關懷。
宏威點點頭:“當蜈蚣咬我第一口的時候,我崩潰了。我在死亡線上掙紮,我倒下了,我身上,布滿了無數的蜈蚣,正在大口大口地吞噬着我的血。我中毒了,全身腫大,這是我第二次醒來時所見的一切。”
“哦?你沒有死!”
“是啊,當時我也疑惑,中了蜈蚣劇毒,我怎麽能活着?”宏威搖頭,木桶不停地随之而動,“我總是想不明白,我爲什麽沒有死?再細看自己時,身上的蜈蚣不見了。”
“一定是吃了解藥。”
“不知是怎麽回事,反正我沒有死,我高興啊。活着比死要強多了!因爲我還有要做的事,要尋找師父,要尋找師妹你!”宏威頻頻地說道,心靈似乎失去了多年形成的鴻溝,話匣如水流,“一間房,一張床,一條凳子擺中央。”
“很簡陋。與這兒一樣!”段琳妍搖頭又點頭,“這樣好,房間的空間顯現比較寬敞明了。”
“在一邊牆上,擺放着一面鏡,在鏡中的我突現了奇異,臉面上,還有着無數條蜈蚣沾延着。我的心一下崩潰了,我想一死了之。可是,在這一間房内想死并沒有那麽容易。我隻有痛哭。突然,從一方傳來了一個聲音。”
“搞陰謀的人出來了!”
“沒錯。”宏威淡然地說道,“他說我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在這被蜈蚣噬咬而死,另一種就是要我帶着木桶出走江湖,聽從他的調遣。”
“你做了第二種選擇。”
“我還有别的選擇麽?沒有啊,一點辦法也沒有诶,你要知道,那一間房的窗是鐵條诶。門闆也是鐵的。我沒有能力從那兒逃出。唯有服從。”
“诶,是的,暫時的答應,出來之後,會有更大的空間。”段琳妍點頭認可,“其實這也是一種人生道上受挫時的謀略。”
“我出來之後,便回到了北院。”宏威哭喪着說道,“我一人一院,日子過的窩囊,好好的一個頭,卻要帶着如此之大的木桶。可又有什麽法子呢?爲了生存。”
“痛苦無比。”
“是啊,師妹,開始的一段時間,我常在北院呆着,不敢出門。好在我在回來的道上,有着一位小姑娘在哭泣,于是,我把她帶回了家,在北院,這一位小姑娘讓我減少了寂寞,沖去了孤獨。這樣的日子過後,那一天是夜,月下閃閃,多了一條人影,在我面前一晃而過,好奇的我跟随而去,在南院的門口,我發現了小男兒一個。黑影瞬間消失了,我便把這位小男兒帶回。”
“這一位小男兒,就是要讓你死的段長坊!那一位姑娘就是你的侍從王梅秀。”
“你說對了。”宏威點點頭,痛心疾首地說道,“想不到啊,到了這關鍵的時候,是他要我死!虧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
“這兒一定有原因。”段琳妍搖頭凝視着眼前的師兄宏威,“控制你的頭要廢掉你了。”
“是啊,這一點,我也想到了。”宏威垂下頭說道,“因爲我沒有接受他的旨意,把梁亮元殺死,他下達的指令是要把梁亮元的碎屍萬段,丢到江裏喂魚。而我,則下達指令,奪取寶物。”
“多謝師兄,手下留情。”段琳妍叩首。
“别這樣,其實,那一位姑娘不應當救我的,我死了一了百了。”宏威搖頭,“這樣過後,這一個木桶就讓我受苦了。因爲每月每天都要吃上對方給我的解藥,我才能活下去,不然的話,全身會潰爛而死,那是一種多麽難過的事!不過,慶幸的是你的族人,他們會用我的頭祭祀你族的亡靈。師妹,我要求,這一機會早一天來到。我想死,我不想像一條爬蟲般地活着。”
活着比死還難受的時候,自然選擇死!這是人生痛苦的一種解脫。
段琳妍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地移蓮步,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