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嬷嬷心裏嘀咕:這夫人如今是越發地無所顧忌了,非但不喊母親,現在更是連老夫人三個字都省了。
“是有關陳姨娘的事情,夫人還是趕緊随老奴過去一趟吧,老夫人有事跟您商量。”張嬷嬷目光閃了下,開口回道。
雲薇瞥了她一眼,直接拒絕了,“我沒空。”說罷,沒再理會張嬷嬷,直接進院子去了。
張嬷嬷見狀,被氣壞了,這雲氏還真是越發地不将老夫人放在眼裏了。
她氣惱地回去向李老夫人禀報了此事。
原本正在跟孫子叙着天倫之樂的李老夫人,聽說雲薇不願意過來後,面色立即陰沉了下來。
這雲氏還真是給臉不要臉。
一旁坐着的陳玉娘,觑着她的面色,故意一臉傷心地說:“姐姐難道是不待見歡哥兒?原本我還想着讓歡哥兒見見她,叫她母親的,唉。”
雲氏不是想趕她出府麽?她倒要看看,被掃地出門的是誰。
李老夫人最是看重子嗣,所以她故意将兒子帶了回來。
果然,看到孫子,李老夫人便打消了主意。
李老夫人本就不悅,聽完她說的話後,就更加生氣了。
雲氏可以不待見陳玉娘,但不能不待見歡哥兒。
歡哥兒可是她李家的長房長孫,是要爲李家延續香火的。
“再去請。”李老夫人沉下臉道。
張嬷嬷欲言又止,她方才根本就沒提到歡哥兒,雲氏壓根不知道陳姨娘将歡哥兒接回了李家。
但見老夫人陰沉的面色,隻好将話咽了回去,再次去了漪瀾院。
“……夫人,歡哥兒回來了,老夫人讓您去見見。”張嬷嬷開口道。
雲薇頓了下,淡淡道:“爲什麽要讓我去見一個小輩?難道不該是他來見我?”
張嬷嬷噎住。
按理說,确實應該讓歡哥兒來見夫人的,但老夫人寶貝孫子,舍不得孫子折騰。
“歡哥兒還年幼,況且,老夫人另外有事情與夫人相商。”張嬷嬷隻好折衷道。
“不去。”雲薇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她幾乎能猜到,李老夫人請她過去是爲了何事,也知道陳玉娘突然将歡哥兒帶回來,又是爲了什麽。
之前陳玉娘進門,便一直未将歡哥兒帶回李府,無非是不想讓歡哥兒頂着庶子的名頭,而是想等到陳家複起,陳玉娘上位成爲正室夫人後,再将歡哥兒帶回李家。
那時,歡哥兒便是名正言順的嫡子嫡孫了。
現在突然帶回歡哥兒,是因爲陳家複起有變,加上李老夫人聽了她的話,生了将陳玉娘趕出李家的想法,不得已,陳玉娘這才提前将兒子給帶回了李家,就是想用兒子打消李老夫人的想法。
現在,金孫孫回了李家,李老夫人便改變了要将陳玉娘趕出李家的想法,還想讓她認下歡哥兒這個兒子,好讓歡哥兒記在她的名下。
這麽一來,歡哥兒就是嫡子嫡孫了。
打的一手好算盤,隻可惜,她并不會讓她們如願。
二次被拒,張嬷嬷的面色很是難看。
她回去秋桐院,回禀了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見雲薇屢次相請都不來,自覺被拂了面子,很是着惱,對陳玉娘道:“抱上歡哥兒,雲氏不來,我們過去。”
陳玉娘唇角不易察覺地勾了下,雲氏仗着是平甯侯府的小姐,竟敢撺掇老夫人攆她走,可在老夫人眼中,雲氏跟她的歡哥兒相比,又算得了什麽?
她迫不及待想看雲氏失望惱怒,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了。
然而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趕到漪瀾院時,卻得知雲薇出去了,并不在府中,這下,李老夫人差點被氣得七竅生煙。
“雲氏!”
李老夫人被氣得聲音都哆嗦了。
“母親,姐姐她是不是故意的啊?明知歡哥兒回了李家,老夫人請了兩次,不去見就算了,我們親自過來見她,她也避而不見,難道我們歡哥兒在她眼中,就那麽不招人待見?”陳玉娘故意用帕子抹着眼睛,一臉的凄楚難過。
李老夫人面色一沉,“雲氏她敢?我們就在這裏等着她回來,難道她還能不回來?”說罷,便坐了下來,還将歡哥兒抱在了腿上。
陳玉娘目光閃了閃,看着屋子裏一看便價值不菲的名貴瓷器,她心中冷笑,雲氏一個村姑,配用這麽好的東西嗎?
她故意驚呼一聲,拿起一個茶杯,“這不是建盞麽,母親屋裏都沒有,怎麽姐姐屋裏卻有?”
李老夫人從沒踏足過雲薇的屋裏,剛才踏進來的一刻,在看到屋中擺設時,也在心裏暗暗吃了一驚。
她知道雲氏嫁妝豐厚,卻沒想到這麽豐厚,連屋裏的各樣擺設都這麽精美名貴。
不要說是那茶盞,就是這坐的椅子,都是黃花梨木所做,還有靠牆放置東西的桌子,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金絲楠木做的。
意識過來,李老夫人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想不到不怎麽受雲家重視的雲氏,這嫁妝竟然豐厚到這般驚人的地步,可見雲家其實财力雄厚。
李老夫人想到這裏,隻覺得心跳加速,同時又很悔恨,當初怎麽會因爲陳玉娘這個山雞,而怠慢虧待雲薇?
這時聽得陳玉娘的話,頓時覺得她沒見過好東西,沒見過世面。
雖然陳家之前獲罪,全家被流放,但好歹是公爵,可陳玉娘的表現,怎麽像個村姑一樣?
李老夫人心裏唾棄極了,并沒有搭理她的話。
陳玉娘見自己說的話,并沒有讓她對雲薇産生不滿,不禁感到惱怒,在看到兒子流着口水的樣子時,心裏一動,有些着急道:“歡哥兒早上沒吃什麽東西,這會兒肯定餓了。”
李老夫人聞言,果然撩了撩眼皮,對張嬷嬷道:“去廚房取些點心來。”
“母親,不用舍近求遠,歡哥兒小,禁不住餓的,姐姐這院子裏有廚娘,平日裏做的吃食可多了,直接讓他們取一些來便是。”陳玉娘連忙道,語氣是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