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沈氏的陪嫁丫鬟,也是今天才知道,李府窮成了那樣,竟然連采買的銀子都沒有。
聞言,沈氏立即看向雲薇。
卻見她已經走遠了。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接了一個燙手的山芋。
李家怎麽會窮成這樣?
沈氏驚愕萬分。
兩年前,李家上門提親給的彩禮,挺豐厚的啊,若李家那麽窮,那彩禮是怎麽來的?
她攥緊了帕子。
想到什麽,她的目光立即轉向了那一千兩的賞銀,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母親,賬房沒錢了,您看……是不是先将大哥的賞銀,挪一些出來使?”
李老夫人面色難看,目光看向那白花花的一千兩銀子,很是肉疼。
曾幾何時,區區一千兩在她眼裏,根本不算什麽。
可現在,這一千兩,确是他們李家僅有的資産了。
想到此,她目光嚴厲地看向沈氏道:“這一千兩,暫時不能動,采買的銀子,你先去鋪子裏面支取。”
聞言,沈氏有些不快。
婆母不願意動這一千兩銀子,定是想用在陳玉娘母子的身上。
要她籌辦晚宴,又不肯出錢,真是氣煞她也。
但她也隻能忍了下來,打算去就近的鋪子先看看。
然而還沒等她出門,幾個鋪子的掌櫃便找來了。
沈氏一喜,連忙道:“你們來得正好,将這個月鋪子裏的進項,交給我吧。”
他們來得倒好,還省了她跑一趟。
幾個掌櫃愁眉苦臉道:“二夫人,鋪子裏這個月的進項,都拿去結賬了,賬面上已經沒錢了啊。”
“什麽?”沈氏大驚失色。
當中一個掌櫃歎着氣道:“不知道怎麽回事,原本給鋪子裏供貨的幾個商鋪,都不再給我們供貨了,之前說好是年底一結的,現在也不願意了,這兩天找上門,讓我們将之前進貨欠下的賬給結了。
爲了結賬,鋪子裏這個月的進項,都填進去了,現在鋪子裏已沒多餘的錢。
而且要重新找進貨的地方,人家不一定願意賒賬,所以我們幾個前來請示東家,以後鋪子裏該作何打算?”
沈氏本就煩躁沒錢采買,這時聽了掌櫃說的話,是一個頭兩個大了。
“鋪子之前是伯爺夫人在打理,我不清楚,你們去找伯爺夫人吧。”沈氏将事情推給了雲薇。
都是雲氏留下的爛攤子,她憑什麽替她收拾?
難怪雲氏這回這麽幹脆地将管家權給了她,原來是想找背鍋的。
虧她還以爲雲氏是被李曜廷傷了心,才撂挑子不幹的。
沈氏萬分後悔。
幾個掌櫃聞言,面露爲難,“但是伯爺夫人不是已經将掌家權交給二夫人了麽?伯爺夫人怕是不會管。”
“這我不管,你們去找她。”沈氏惱怒道。
幾個掌櫃面面相觑。
沒法子,他們隻好去找了雲薇,但雲薇隻用李家的掌家權,不在她手裏,将他們打發了。
幾個掌櫃隻好又去找了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正在和李曜廷商量納陳玉娘進門一事,這時幾個掌櫃找了來。
聽完他們說的話,李老夫人也頭疼起來。
李曜廷不解道:“照你們所說,那幾個貨商也跟我們鋪子合作有三年了,怎麽現在說不合作就不合作了?”
當中一個掌櫃隐晦道:“三年前,鋪子裏因爲沒有進貨的銀子,隻能賣陳年舊貨,所以生意日漸凋零,都險些要關張了,後來伯爺夫人接手後,爲鋪子找了幾個進貨的商鋪,他們的貨物不但好,價格又低,而且他們還願意賒賬給我們,鋪子進了他們的貨,生意才好轉了起來。
沒想到前日,那些進貨商竟上門來跟我們解除了合作,說不再給我們供貨,而先前欠下的賬,也得一次結清。”
李曜廷聽明白了,這是在說,鋪子能起死回生,都是雲氏的功勞,那些商家能低價給他們,也是看在雲氏的面子上。
他面色一沉。
他就不信了,沒有雲氏,李家的鋪子還能開不下去?
“你們說的都是哪幾個商鋪?”他沉聲問道。
“是隆泰、廣豐、興盛幾個商鋪,他們是京城最大的供貨商。”掌櫃回道。
李曜廷聞言,面色一松,“生意人以利爲本,不可能會将生意拒之門外,你們重新再去找他們,就說鋪子可是靖安伯府名下的。”
在他看來,生意人唯利是圖,昨日他還沒有被封賞,他們不放在眼裏,但今日,他已得了皇上封賞,隻要放出話去,那些商人定然巴巴地湊上來,還愁他們不肯給李家的鋪子進貨和賒賬麽?
興許,進貨價格還能比之前更低一些。
幾個掌櫃聞言,目光一亮。
是啊,現在世子已經是靖安伯了,已是今非昔比。
幾個掌櫃得了提點,立即面帶喜色地離開了。
李老夫人贊賞地看了眼兒子。
還是她這個兒子有能耐,處變不驚。
原本想将管家權交出去的沈氏,看到這裏,頓時茅塞頓開。
是啊,李曜廷已經是靖安伯了,賬房沒錢了,有什麽打緊,就沖着靖安伯這個名頭,那些商販也不敢爲難他們。
不就是采辦一些菜麽?那些菜販子,聽到是靖安伯要的,隻怕都會搶着将菜奉上來。
她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當下,她不再遲疑,領着人歡歡喜喜地走了。
處理好了一樁事情,李曜廷心情很好。
他剛從秋桐院出來,卻見管家匆匆忙忙地迎了過來。
“伯爺,攝政王府來人了。”管家氣息不穩地禀報道,顯然是受驚不小。
李曜廷一愣,滿臉驚詫,“攝政王府的人?”
“是。”管家忙不疊道。
李曜廷面上露出一絲喜色。
今日的封賞,有些出乎意料的高,難道封賞他的,其實是攝政王?
想到此,他精神一震,當真是又驚又喜。
若是如此,他們李家的門楣,就要在他手上,發揚光大了。
“快帶我去,别怠慢了人家。”李曜廷忙道。
他自信的以爲是攝政王看中了他的才幹,想要提拔他,所以才派了人來李府。
他意氣風發地趕到了前廳。
果見一個手持拂塵,太監打扮的年輕人,坐在那裏。
“讓公公久等了,不知公公怎麽稱呼?”李曜廷壓下内心的激動,上前态度謙和地詢問道。
桑清擡起頭瞥了他一眼,“你是李曜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