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翼天命人給她上了茶,便坐在一旁不說話,因爲從沒見過她的神色這麽凝重。
冷潇輕聲問道:“餓嗎?要不要給你準備點飯菜?”
明無道搖頭,“不餓。”
大家便坐着喝茶,明無道仿佛是在想一個比較好的說辭,讓自己在說出來之後不會那麽的狼狽。
但是,這件事情不管怎麽說,其實結果都一樣,都能看見她的無奈和窘迫。
所以,沉默了好長時間之後,她終于是緩緩開口,“我應該是不能繼續當孩子的老師,盧太傅不錯,雖說有時候古闆了些,但他學問好,有耐心,經曆過那些事情之後,他整個人都收斂了起來,也能踏實地做點學問。”
“皇上讓你離宮?”冷潇問道,但覺得不像,因爲離宮的話,她不會表現得那麽沉重。
明無道擡起頭看她,笑了一笑,笑得甚苦甚諷刺,“恰好相反,他讓我一直留在宮裏,後宮。”
這話一出,南宮翼天和冷潇對望了一眼,兩人的眼底都有些憤怒。
“我去找父皇。”南宮翼天站起身道。
明無道看着他,“殿下,不必去找皇上說什麽,我特意親自過來交代一番,就是不希望你們沖動,這事我已經答應下來了,不必再爲此事鬧什麽風波。”
冷潇道:“你并不同意,這事是我們連累了你。”
“不,和你們沒有任何的關系,就算有,那也是我自己先入了局。”明無道面容凝了凝,當初是她先算了那卦象,後來也是她自己願意跟着晉王來的,怪不得任何人。
她繼續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皇上早就慕我的名,想邀我入朝,入朝也好,入宮也好,其實都是那樣糟糕的結果,前朝的事,我若過多幹預,後果會更嚴重,入宮嘛……也頂多是被利用一番罷了,所以,這件事情和你們沒有任何關系,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你走吧,離開皇宮,離開京城。”南宮翼天遽然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能去哪裏?”明無道苦笑,“而且,他既然開了這個口,怎可能讓我順利離開?我這些年雖然沒有正式地收過幾個學生,但指點過的人也有好些,其中不少在朝爲官,皇上已經拿他們的前程來威脅我了。”
冷潇震驚,甚至都不敢相信皇帝會卑劣至此,那些可都是爲朝廷盡忠的臣子啊,他就沒半點愛才之心嗎?
可憐那些讀書人,十年寒窗苦,滿腹才華賣給了帝王家,卻不知自己的付出如此無足輕重,随意便可拿來威脅别人。
明無道說:“我這一輩子經曆的事情很多,再奇詭的也有,多艱難的處境也能掙脫出來,唯獨這一次……這甚至不能說是困境,而是不堪,偏生,拿了别人的前程來捆着我,我是動彈不得的,皇上很了解我。”
南宮翼天不知道該說什麽,父皇打這個主意,若說和東宮毫無關系,他是不信的。
但是,便能想到萬千,卻也想不到他會納明無道爲妃啊,這點真是想都沒想過,想必朝中的官員也都沒想過。
因爲明無道在大家的心中,已經超脫了性别的存在,沒有人會刻意地想起她是女子的身份。
隻怕更不能相信她會成爲後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