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出事之後,這是她頭一次睡得這麽沉,沒有夢,沒有噩夢。
等翌日醒來,腦袋還是昏昏沉沉,随時還能再睡一場。
她就幹脆不起來,一直睡到了晌午,義母進來喊她用膳,她才睜開眼睛。
依舊是困倦的,身體裏藏着的疲憊仿佛全部爆發了出來,怎麽睡都不夠。
她自不知道是這藥的副作用。
隻是覺得腦子沒有空餘的時間去想那些事情,心裏也沒有這麽沉甸甸的。
東宮一家今天一大早去了摘花。
滿園的話如今開得是正好,十分燦爛,冷潇剪下那些開到極緻的花,插在瓶子裏頭,這樣綻放的狀态,頂多隻能持續兩天。
南宮翼天問道:“爲什麽不剪那些将開未開的,那些才能放得久。”
“它們正要含苞待放,理當豔壓枝頭,這些都璀璨過了,且馬上就凋謝,還是不要讓它們凋謝在枝頭上,剪下帶回去,我們還能繼續觀賞。”
聽起來還挺有道理的。
南宮翼天摘下一朵牡丹,簪在她的發髻上,牡丹富麗堂皇之色,給她也增添了幾分富貴意态。
“娘,你好好看啊。”斯年跑過來,抱着她的腿擡頭看,“我也要簪花。”
“羞不羞?”南宮翼天刮了他鼻子一下,“哪裏有男子簪花的?”
“爲什麽男子不能簪花呢?好看的人人都喜歡。”斯年過去找天恩,“哥哥,你給我簪花。”
天恩皺了一下眉頭,“女子簪花才好看,暫時男兒郎,理應配劍。”
“哦。”斯年聽哥哥的話,當即表示贊同,“那我們以後練武,出入都像侍衛那樣佩劍。”
南宮翼天咦了一聲,失笑對冷潇道:“這小子,我說的不聽,卻聽哥哥的話。”
“他以哥哥爲榜樣。”冷潇也笑着說,這倒是好事,起碼哥哥能管束他。
隻不過,當弟弟妹妹都以哥哥爲榜樣的時候,哥哥就要學好了,回頭要跟天恩好好說說道理。
“有了哥哥,爹爹都不要了,忘恩負義的小東西。”南宮翼天把手放在冷潇的肚子上,一本正經地說:“你們以後可不能像二哥那樣啊,要聽爹爹和娘親的話。”
肚子裏的孩子,撐了一下小腳回應,南宮翼天呼了一聲,“還真聽得懂啊。”
斯年和天恩急忙跑過來,也說要摸肚子,跟肚子裏的弟弟或者妹妹說話。
冷潇被迫坐在涼亭裏,讓孩子們靠在身前,與未出生的孩子來一場隔肚皮的談話。
南宮翼天見狀,笑着走開了。
今天闵府已經派了闵翰墨過來問情況,他沒讓闵翰墨走,先安頓下來,但是盡量不讓他去見三夫人。
方才衛大人過來說,三夫人已經起了,也已經用過了午膳。
他過去跟她說說話吧,或許一些過來人的經驗,能讓她明白到,困于過往隻會傷害自己的親人。
三夫人沒想到太子會親自過來,雖然她如今藏起自己的心,但是,對于天家的威嚴,還是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敬畏感。
在他面前,無法維持那僞裝的面容,态度恭謹之下,就流露出更多的慌亂了。
她知道是太子爲她複仇了,就算她在任何人面前不承認自己的身份,可在恩人的面前,在天家權威面前,她還是跪下叩謝恩典。
南宮翼天溫和地道:“起來吧,私下就不必多禮,在這裏,你是冷潇的舅媽,也是我的舅媽,都是一家人。”
三夫人慢慢起身,輕輕地歎氣,卻也什麽都沒說。
南宮翼天讓她坐下,道:“今日我過來,是想跟你說點話,是我自己經曆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