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其他族親,這些年抛棄辛辛苦苦打造的家業流離在外,怕也是要死不少人的。
“父親。”
一名少年推開了門,端了茶水進來,放下茶水之後蹲在他的身邊,爲他揉着雙腿,“我們已經回京,最壞的日子過去了,您開心一些。”
闵瑞風看着兒子,發配的時候,兒子隻有八歲,如今已經十四歲了,當年錦衣玉食的貴公子,到了邊城每日做着苦活,吃不飽,穿不暖,十四歲的孩子,像隻有十歲出頭那樣。
他心裏很痛很酸,伸手揉了揉他的額頭,“好了,别揉了,你聽祖父的話,把書讀好,來日不管是否考取功名,讀書總是有用處的。”
“祖父說見了表姐。”旻翰墨擡起頭,眸子晶亮,“說表姐如今懂得醫術,之前殿下的雙腿就是她治好的,或許表姐能治愈您的腿,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來呢?”
闵瑞風苦笑,“你表姐如今是太子妃,是皇家的人,怎麽能随便出宮?而且是太子殿下爲我們奔走平反的,皇上對闵家會十分忌憚,其實我們從抵達京城這一天開始,就意味着要深陷危險旋渦裏。”
“父親,就算是危險,就算是殺身之禍,我也願意,我甯可轟轟烈烈地死,勝過在那邊毫無希望卑賤地活着。”
十四歲的少年,臉上有堅毅的光芒,苦難沒有摧毀他的心志,反而磨煉得更加堅定。
闵瑞風看着兒子臉上稚嫩的堅毅,心頭既複雜又酸楚,輕聲說:“翰墨,你想做什麽,便去做什麽吧,父親也有大志未舒,可惜,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好想見太子殿下一面啊,我以前也沒見過太子殿下。”旻翰墨眼底充滿了敬仰。
對他來說,太子殿下就是那個把他從地獄裏救回來的大恩人。
心向往之。
闵瑞風道:“殿下繁忙,怎有空見你?”
他不忍打擊兒子的熱情,但太子殿下便是到了闵家,也隻會與父親叙話議事,怎有空理會孩子呢?
他是感恩太子殿下的,但是皇家的人,又有誰不是盯着那張龍椅呢?
殿下如果不是覺得太子之位不穩固了,也不會想着爲闵家奔走吧?
一切,其實是利益趨之。
若無利益,誰又願意冒這個風險呢?
父親如今的一腔躊躇滿志,隻怕會在未來的日子裏慢慢地消磨殆盡,看透這一切,其實就沒什麽所求的。
闵家的老夫人,如今在病榻之中。
這一路的舟車勞頓,讓本來病情就嚴重的她雪上加霜,到了京城也吃不下任何東西,隻能勉強喝點湯。
湯,這種東西幾年不曾喝過了,老夫人胃口再不好,也知道是金貴的東西,強行喝下去之後,沒一會又全吐了出來。
折騰一番之後,她躺在床上,喃喃地說了句,“死之前,也得叫我見上太子妃一面啊。”
兒媳們都在床前伺候,聽得她這話心酸不已,紛紛安慰着說都回到京城了,見是遲早的事,而且京城的大夫出色,定能治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