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貴妃的後事,便聽皇上的意思吧。”皇後也端茶喝了起來,一點都沒了昨天的緊張與憐憫。
冷潇不知道她昨天從惠慶宮回來之後,想過什麽,但必定心裏會不好受的,惠貴妃那些話,就像刀子似的捅進她的心窩裏。
她覺得皇後是想通了,否則不會這麽冷靜的。
而且,她甚至都不願意先碰惠貴妃的喪事,讓皇上去做定奪。
宮人出去之後,皇後繼續跟她說着家常話,大家都仿佛不願意提起惠貴妃了。
但惠貴妃的死,還是在後宮裏掀起了很大的波瀾。
不過,大部分人都是暗地裏拍手叫好,表面是落了一滴震驚和同情的淚水。
因爲,宮裏其他嫔妃隻知道惠貴妃是因爲産下死胎,傷心過度,加上産程出血,才會死的。
大家都覺得這是她的報應啊,寵冠後宮這麽多年,以爲憑着生子能當上皇貴妃,結果,天道循環,報應不爽,上天都看不慣她的所作所爲了。
皇帝體恤皇後身子不适,所以叫了内府去辦喪事,追封惠貴妃爲皇貴妃,成全她最後的體面。
出殡當日,清公主跪在惠慶宮外,許久都沒起來,哭得力竭聲嘶。
惠貴妃的貼身侍女告知清公主,惠貴妃死之前,一直都念着一個名字,那名字是陳琛。
陳琛,是清公主的生父。
這兩個字,驚痛了清公主。
這兩個字,提醒她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是虛妄。
這兩個字,不該再出現,尤其不能出現在臨死母妃的口中。
清公主嚎啕大哭,哭得幾乎昏過去,但哭完之後,她賜死了這名宮女。
她哭完之後,才被侍女攙扶着進去瞻仰遺容。
進了去,她的哭聲收住了,叫侍女出去守着,不許任何人進來。
她掀開白布,看着母妃的遺容,伸手爲她整理了一下發髻。
眼底的悲痛,一下子化作了恨意,“你是要害死我嗎?爲什麽要當着皇後和冷潇的面說那番話?你可知道惠慶宮伺候的人已經把這番話告知了父皇?不止如此,更有人傳了出去,青鸾衛禀報,軍中人人都在說你至情至性,死的時候還念着亡夫。”
她真是做夢都沒想到母妃會這麽說的,那個名字就該藏在心底,死也不能說出來。
她應該牢牢記住,她隻有一個男人,那就是皇上。
“我知道你想以此鉗制父皇,這些流言傳了出去,父皇就不會動我,否則天下百姓都知道他是惱羞成怒,但你糊塗啊,這些話能鉗制他一年,兩年,但鉗制不了他一輩子,就算可以鉗制一輩子,他見了我便恨,我這輩子還有什麽可指望的?”
她這位尊貴的清公主,就是因爲有帝寵加持,當皇上對她隻有恨的時候,她甚至連表面的風光都維持不住。
她要這樣的人生嗎?不要!
“我知道你是惱我,惱我給你吃那些藥,”她的聲音冰寒刺骨,沒有一點感情,“但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你如果隻顧着我,不顧外祖父那邊,你根本不需要做這麽多事,就憑着你和父皇的感情,也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說過你多少次?他們爛泥扶不上牆,叫你不要管,你非不聽,你就不能爲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