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深處，更是滿滿的驚駭。
讓他驚駭的，不是窗邊那名中年的話語。
而是那人此時的哽咽語氣。
隻有他知道，窗邊這名中年的身份，到底是多麽恐怖。
而能讓這等身份恐怖的人如此失态，可想而知，林霄在他心中的地位。
“您，節哀。”
身後這名短發中年，輕聲勸道。
“我隻是，歎天妒英才。”
“我隻是，爲龍國未來國運擔憂。”
窗邊這名中年，緩緩擺了擺手，一聲長歎。
“西北兵中有林統帥鎮守期間，南方氏族老實本分，北方王朝噤若寒蟬。”
“他一人，扛起萬載山河，宛若通天之高嶽，将所有敵情危難，盡數格擋。”
“龍國境内，國泰民安，天下太平。”
“朝中有人說，有他在，必然能保龍國江山社稷百年安穩。”
“那時，我還不信。”
聽到窗邊中年說出這番話，身後這名短發中年，也是發出輕歎。
當初，他也不信。
但誰能想到，自從那林霄戰死疆場，馬革裹屍。
諾大西北兵中，一夜之間發生動亂，軍心渙散，百萬戰士都無心再戰。
此時，驚動龍國聖上，連發幾道聖令，派遣人前往鎮守。
但，全都是無功而返。
直到最後，國主親自前往鎮壓，方才将事态平息。
後而經無數人引薦支持，推舉林霄麾下左膀右臂李煜，帶領西北百萬雄兵。
然而，李煜卻是德不配位，兩年來征戰無數，但敗多勝少。
折損将士無數，林霄昔日收複的萬裏河山，重新被北方王朝氏族奪走。
可以說，如今的西北邊關，已經是戰事吃緊，岌岌可危。
一旦西北兵中抵擋不住，那南北雙方氏族聯手，必然能一躍跨過邊關，直逼龍國境内。
到那時，龍國才是真正的遭逢大難。
“李煜跟林霄，有很大不同。”
“林霄一身鐵血性格，兵隊曆練數年，彪悍鑄就。”
“話少，但謀略過人，用兵如神。”
“而李煜，确實是能說會道，但隻是紙上談兵，實戰帶兵打仗這方面，跟林霄遠遠無法相比。”
“這兩年戰事吃緊，接連敗北，他李煜，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窗台邊這名中年，說到這裏，語氣中帶着冷意。
“您，說的不錯。”
“可……大敵當前，不能臨陣換将。”
“李煜用兩年時間，好不容易掌控了西北百萬雄兵。”
“若是臨陣換将，又有人能挑起這個大梁？即便是換了人，又有誰能夠比李煜做的更好，那些西北衆将士，又會聽從新統帥的命令麽？”
身後這名短發中年，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而窗台邊的中年，聞言也是陷入沉默。
若不是考慮到這一點，李煜的位置，早就有人取而代之。
“你說的，很對。”
“恐怕除了林霄，再無人能夠重振西北百萬大軍。”
“然，人死不能複生，他，終究是不在了……”
窗台邊的中年，微微握手。
“是啊，可惜他不在了，李煜彙報說，連林霄的屍首都沒能找到。”
“我們想爲這等功臣立一塊碑，都不知該從何而立。”
兩名中年相視輕歎，心中越發感到惋惜。
“我願用我餘生數十載，換林霄重活人世間，護佑龍國昌盛。”
“可……可……”
房間内，傳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倘若林霄還活着，他願付出一切代價，扶林霄上位。
但，人死不能複生，他隻能扼腕歎息。
……
夜空繁星璀璨。
時間如彈指流沙。
夜深人靜，江城秦婉秋家中。
“呼！”
房間内，林霄長長呼出一口氣，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
“唰！”
手腕翻動，腿上的幾根銀針，被林霄一手收回。
感受着腿上傳來的溫熱感，林霄的嘴角，浮現出一抹笑容。
原本，腿部神經系統受損，不論是癢還是痛，林霄都是察覺不到的。
而現在，感受着腿部的溫熱感，林霄知道，腿部神經正在慢慢恢複。
這，絕對是一種突破性的進展。
“天，不亡人。”
林霄緩緩擡頭，看着天花闆上的燈光默默自語。
原本林霄都想着，一旦這半成品藥丸後遺症出現，那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站起來了。
隻是現在看來，他的運氣還算不錯。
命運，總算沒有讓他，再次遭受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