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根木棒架起紅臉老漢,又兩人用粗臭黑布捂上他的嘴,将他向東擡了過去。
看着那老漢被掙紮着擡走,周邊圍觀的街坊臉上,竟是都露出了意猶未盡的神色,似乎很可惜于沒能看到更精彩的後續。
而那肥胖管事,則是向東看着,一臉的得意。
稍過了一會兒後,門前圍觀的人群開始散開,這管事便準備返回門内了。
這時,莊玉上前一步,朝着那管事道:
“這位管事,還請留步。”
那管事肥頭一歪,轉過了身來。
看到莊玉後,便是極快地從頭到腳瞥了一遍。
随後,便聽他拿着腔調問道:
“你是何人?”
“喚我何事?”
莊玉臉上一笑,拿出手中的拜帖道:
“在下河東人氏,來此是來投親的。”
“這是我的拜帖,還請盡快呈上給你家老爺。”
聽此,那胖管事圓眼一斜,伸手就一把抓過了莊玉手中的拜帖。
打開後看了幾眼,他那肥胖臉上,就露出了戲谑之色。
隻見,看向莊玉,那胖管事又拿着樣子問道:
“你叫莊采生?”
莊玉笑着點了點頭。
“是我家老爺的遠房表侄?”
莊玉又笑着點了點頭。
“來進京趕考的?”
莊玉再次笑着點了點頭。
而問完這三句後,就見那胖子肥臉猛地一橫,竟直接把拜帖撕掉了。
一臉橫肉,對着莊玉唬道:
“馬上給我走,不然讓你全身開花,把你送進燕雲府大牢。”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還我家老爺的表侄。”
“江湖遊棍一個,竟敢騙到樂府頭上來了。”
這時,剛架走那老漢的八名小厮正好回來,一下全都在那胖子周圍,手持木棒氣勢洶洶地看向了莊玉。
周圍好事的街坊行人,又有人開始圍了過來。
見此,莊玉眼神一掃,便是拂袖離開了。
見莊玉走開,那胖管事更是一臉得意道:
“明明頭上梳的是山中窮道發髻,還說自己是趕考書生。”
“就這點江湖造術,還敢來騙你貴大爺。”
周圍小厮馬上一頓恭維,還是“貴大爺”英明。
莊玉在離開之後,也沒有走遠,走進不遠處的一家酒樓,上到三樓靠着街邊座位,要了幾個小菜小酌了起來。
像“貴大爺”這般人物,他在虎林鎮時便是見過不少,自是也不會與他一般見識的。
不過看目前情況,自己要進入這樂府,不施展一些神通,隻怕是不行了。
等到了晚上戌時,莊玉付完酒錢,便是離開了酒樓。
走到一無人小巷,體内靈力一動,身形便是驟然而起。
很快地,他便懸浮在了那樂府上方,百丈餘處。
雙眼中火光一閃,一一看清了下方燈火通明國公府的布局。
在正中偏北的一處宅院中,莊玉看到那宅院門口及院内,有黑甲軍士在值守和巡邏,顯得守備森嚴。
神識探向那院中的正堂,那就見其中的書房内,有一個五十多歲的長須男子。
此人身着紅袍,正倚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手持一冊書卷看着。
看其面相,天庭飽滿,五官端正,頗爲器宇軒昂,很有上位官像。
莊玉點了點頭,感覺此人應是當代鎮國公樂昭,他便朝着那院子的東南角落了下去。
落地之後,擡起右手,手指兩重變換,一個碗口大小的青色法陣,就出現在了其指尖。
輕輕将法陣彈出後,那法陣驟然變大,頓時就罩住了整個院子。
随後,莊玉便是大搖大擺地,走那院子正門處走了進去。
守在門口的六名軍士,竟是沒有看到莊玉,雙眼向前看着神遊,如看空氣一般。
莊玉所施展的法陣,名爲“清幻陣”,是專門用來迷惑對手,隐藏自身身形的。
此時對這些俗世軍士用起來,效果尤其地好。
進入院中後,再看其布局,正中爲寬大正堂,左右各有廂房。
左側廂房似乎爲軍士所居,而右側廂房中也亮着燈,也有人在忙碌着。
就當莊玉準備施展神通,掃暈正堂門口的幾名軍士進去的時候,就見右側廂房的房門開了。
一個頭戴方帽,面色恭敬,師爺打扮的人,雙手托着一摞信件,朝那正堂走了過去。
莊玉便跟在了他的身後,待正堂門口的軍士,爲那師爺打開房門後,莊玉也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他便坐在了外間的客廳中,坐在一把太師椅上,閉眼養起了神。
這正堂裏外兩間,用書畫屏風格擋。
很快地,他便聽到那師爺在裏間說道:
“老爺,這是今天的函件,共計三十六份,我等已拿出辦理方措,還請老爺過目定奪。”
那老爺點點頭,放下手中書卷,問道:
“可有較緊要者。”
師爺聲音變小,躬身回道:
“大皇子後日要去北苑遊獵,想請老爺一同前去。”
“二皇子生母楊貴妃本月初八慶生,想請老爺前去一賀。”
“三皇子少傅李同青學士,想來府上請老爺品鑒一副前朝清流先生的畫作,看老爺哪天空閑。”
聽完之後,那老爺便是有些不耐煩地道:
“告訴他們,通通回絕。”
“大燕誰當皇帝都一樣,誰也動不了我樂家的根基。”
而随後,莊玉又聽到了那老爺很小的一聲:
“仙山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莊玉側頭朝裏看去,眼中火光一閃,目力便是穿透了屏風。
就見那師爺搖了搖頭,接着貼到他老爺的耳朵上,極其小聲地說道:
“老爺,您看我明日,要不要去一趟城東東昌鎮,去那王婆茶館坐上一坐。”
那老爺思量了好一會兒,才擺了擺手道:
“還是等着吧。”
随後,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師爺便退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隻見,莊玉坐在太師椅上,再次手掐法訣,一個白色法陣出現在了其手中,正是落音法陣。
法陣離開指尖,瞬間就罩住了整個正堂。
而後,莊玉便提起了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到了一杯茶,喝了起來。
倒茶間,引起了些許動靜,正在裏間看着信件的老爺,馬上側身一看。
他隐約感覺到,外面有一個人,略思慮了下後,便是起身走了過來。
一到外間,看到莊玉後,臉色瞬間大變,剛才他可沒感覺到屋裏有這人。
就見他護住前胸,向後一退,接着就朝門外喊道:
“快來人,有刺客!”
莊玉還在悠悠喝着茶。
那老爺連喊幾句之後,門外也沒有任何動靜。
放下茶杯,莊玉便是說道:
“别喊了,他們聽不到。”
“我問你,你是樂昭嗎?”
這時,此人眼中一動,似是想起了什麽,緊接着就一下跪在了莊玉腳邊,連連磕頭道:
“俗子樂昭,不識仙師真身,還請仙師贖罪。”
一翻手,莊玉便将樂昭擡了起來,随後又說道:
“我是青陽山魏壓,來你樂府有一件事要辦。”
“我想以你遠房表侄的身份,在你府上住上一個月,你看可好。”
這樂昭連連點頭,朝着莊玉拜道:
“仙師行臨,賤舍蓬荜生輝。”
“但聽仙師吩咐,樂昭必傾盡全分照辦。”
微點了下頭,莊玉便和這樂昭簡單商量了下。
兩人商定,等樂昭第二日上朝回來時,莊玉和他一起返回。
随後,等那位師爺再次進來取走樂昭看過的信件,莊玉便跟着他出去了,離開了樂府。
等到了第二日辰時四刻,樂昭一行從皇宮返回。
一座六擡官轎,一隊十二名軍士護衛。
在一個街角拐彎處,樂昭掀開了轎窗擋布,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街邊的莊玉。
莊玉也正好看了過來,看到了轎中的樂昭。
緊接着轎子停下,樂昭從轎中出來,兩人便在那街角,上演了一番“采生”“二叔”的認親之戲。
很短暫,但也很感人。
莊玉也便坐進了那轎子,和樂昭一起返回樂府。
在那官轎之中,莊玉坐在右邊,閉目養神。
樂昭則坐在左邊,顫顫巍巍,想要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的樣子。
等到了樂府,還是從昨日那處側門進去。
一進去之後,樂昭就掀開了轎窗擋布。
隻見,一張極爲恭維的肥胖笑臉,迎進了轎窗,正是昨日那“貴大爺”。
此時這貴大爺,肥臉恭維之色,已和昨日判若兩人,看起來竟讓人覺得很是舒服。
而這胖臉一看到在轎中閉目養神的莊玉,一下就如被雷劈了一般,愣在了轎窗處。
這一楞,轎往前走,他就被轎窗撞了出去。
有莊玉在,這樂昭也不敢發火,便對着轎窗外說道:
王貴,你馬上派人把養心苑收拾出來。”
“我一位遠房表侄,來進京趕考,要住上一段時日。”
一行官轎,快速進了樂府深處。
同樣很快地,樂家家主、當代鎮國公樂昭,有一位遠房表侄來進京趕考,還要住進府上養心苑的消息,便在樂府上下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