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是第一次來這兒吧？既沒有推薦信也不認識人，想直接聯系廠裏的負責人恐怕不容易。這樣，我看你順眼，咱倆也算有緣，我就幫你引薦一下，省得你麻煩。”
周喬心裏暗自佩服老闆娘的精明，既然人家都伸手幫忙了，自己自然樂意接受。“真是太感謝您了，大姐。”
“謝啥呀，你們大老遠的來一趟不容易，能幫就幫一把。當家的，結賬時候給打個折，咱們也算半個熟人了。”
周達的心情就像坐了趟過山車，本來以爲這事要泡湯，沒想到幾句話後事情就有了轉機。他想着回去一定要跟媳婦好好說說，外面的世界并不像想象中那麽可怕，城裏人還是很熱心的。
爲了幫助周喬和塑料廠建立聯系，老闆娘決定親自送他們去廠裏。周達熟練地接過三輪車的方向盤，讓兩位女士坐穩後便出發了。
“我這親戚是遠房表叔，在廠裏看大門，雖然沒啥大職務，但人頭熟，從廠長到清潔工，幾乎沒有不認識他的。”
确實，出入廠門誰不跟門衛打聲招呼呢？周喬明白，不論對方地位如何，隻要能提供幫助就好。于是附和道：“大姐，您表叔在廠裏人緣真好，今天能遇到您真是太幸運了。”
一路上說笑間，不到半小時就到了塑料廠。
“到了，把車停這兒，我們去找我表叔。”
周喬跳下三輪車，手裏拿着事先準備的禮物。周喬之前從大姐那裏得知，門衛大爺平時最大的樂趣就是抽兩口煙。
“表叔，您現在有空嗎？我這位朋友想跟咱們廠談個合作項目，您看能不能幫着引薦一下銷售部的負責人？”
雖然隻是個門衛，但在正式單位工作總讓人有種優越感，因此周喬的表叔顯得有些傲慢。
見周喬走近，他上下打量了周喬一番，随後轉過頭對飯店的老闆娘說：“這裏是工廠重地，不能随便讓人進來。你可不能仗着親戚關系，給我添麻煩。”
老闆娘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她費了這麽大勁，結果卻換來這樣的态度。這表叔的位置，說得好聽點是個工人，說得難聽點不過是看門的。
“而且，這也不像個公事公辦的樣子。這女的是誰，不好好在家待着，跑到這兒來幹什麽？”
周達一聽這話，本來就因爲老人的态度而感到不滿，現在更是火冒三丈。
周喬趕緊拉住哥哥，搖了搖頭示意他冷靜。
若是要在外闖蕩，這點委屈算不了什麽。成功之路上，誰不曾遭受冷眼與輕視。隻有當你達到一定高度時，那些曾經小看你的人才會主動示好。
“大爺，聽大姐說您喜歡抽煙，這包煙您試試，看看合不合口味？”
周喬這次可是下了重本，初次拜訪就送上高檔香煙。大爺雖然外表光鮮，實際上收入并不高，平時也就抽些便宜煙。面對如此高檔的煙，大爺的臉色立刻緩和了下來。
“抽得慣，抽得慣，這正是我喜歡的品牌！小姑娘，你還真細心。既然你是來談生意的，進屋坐坐，我跟你說說具體的情況。”
見大爺态度轉變，周達緊繃的心情也放松了些，心裏嘀咕着這老頭還真是個見風使舵的人。
銷售科有幾個負責人，都是科長。你要找的是最年輕的曾科長，他戴着眼鏡，桌子靠着窗戶。曾科長是從大學出來的，性格很好，人也随和，無論大小訂單都接。
誰知道這一趟跑來，能找到誰處理呢？可能同樣一筆單子，曾科長願意接，其他人就不一定了，那樣可就白忙活了。
“大爺，真是太感謝您了，如果不是您指路，我們今天可能就白跑了。”
聽到周喬的感謝，大爺顯得很得意。
“小姑娘，你會做人嘛，不像有些單位來的人，拿着介紹信，鼻孔都快朝天了，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
他們問我，我就告訴他們去找劉科長，他是廠長的關系戶，沒什麽真本事，但架子可大了，誰遇到他不頭疼呢？”
周喬輕輕碰了碰她的哥哥，示意他仔細聽大爺的話。
在外面跑關系，并不一定非要見最高領導，有時候底層的人反而更好打交道，因爲他們了解所有的流程。
周達這才明白妹妹爲什麽對這位老人這麽尊重。他意識到自己就像井底之蛙一樣，眼界太窄。
以前在村裏，他認爲自己挺受歡迎，也能看透事情，但到了外面才發現，村裏的那一套并不适用。
人的觀念得跟上時代的發展，否則就算有人拉一把，也走不遠。
按照看門大爺的指引，周喬兄妹順利找到了辦公樓裏的銷售科辦公室。
這時是下午三點，正是工作時間，但當周喬敲門時，卻沒有人回應。
“可能在裏面休息呢，要不我們推門看看？”周達提議。
“未經同意就進去是不禮貌的，這樣會給人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我們再等等吧。”周喬回答。
辦公樓遠離生産車間，因此這裏非常安靜，兄妹倆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裏回響。
接着，一個溫和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你們是來辦理什麽業務的？”
周喬擡頭一看，隻見一位戴着眼鏡的年輕人站在樓梯轉角處，笑容溫和。看來他就是那位大爺提到的曾科長。
“請問，您是曾科長嗎？我們是來訂購一批包裝盒的，能跟您談談嗎？”
“當然可以，很高興與您合作。”
周達心想，如果不是妹妹陪着，這次他又得搞砸了。
進入辦公室後，曾科長爲周氏兄妹倒上了水，禮貌地詢問他們的具體需求。
“這批包裝盒是用來裝首飾的，尺寸是底部10厘米見方，高度則是5厘米，希望做成扁平型。”
曾科長一邊仔細聆聽，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要點。
“這個設計很簡單，隻需稍作調整模具即可。請問您預計的數量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