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态真好,以前隻知道你有遠見,現在看來你最厲害的是心态,我也該學學你,煩心也是一天,開心也是一天,的确應該放寬心。”
周喬沒想到自己随口幾句話竟得到李主任的高度贊賞,一時間有些羞澀,“您太客氣了。”
“你還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優點呢,告訴你,我不幹采購主任了,以後你跟南方飾品廠打交道,報我的名字就行。
新主任好像想把我在這兒的痕迹全抹掉,估計不會再讓你通過供銷社進貨了。”
周喬覺得李主任有點過于擔憂了,畢竟通過供銷社的線路進貨,每次都付了雙倍的運費,這對供銷社來說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收入,怎麽會拒絕呢?
然而,現實很快給了她一記耳光,第二天,供銷社的小程——也就是程歡,來找周喬時,先深深地歎了口氣:“喬姐,我們可能要遇到麻煩了。”
自從昨天回家後,周喬就感到心神不甯,似乎有什麽事情要發生,現在看來,她的預感成真了。
“小歡,告訴姐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周喬問。
程歡是程建設的侄女,一個總是好運連連的女孩,“我的好運到頭了,李主任被調到縣裏最偏遠的鄉鎮去了,那種即使給補貼也沒人願意去的地方,這在古代就跟被流放差不多。”
新主任下手如此之狠,讓周喬感到驚訝。
“他們做事怎麽不留餘地呢!李主任又沒犯什麽大錯,爲什麽要這樣對他!”
周喬義憤填膺,程歡卻顯得有些猶豫,“其實……李主任被調動跟你有一點關系,他們說他私下幫你帶貨,違反了供銷社的規定,所以……”
看來真是人走茶涼,老領導剛走,新領導上任,過去的一切都不作數了,李主任曾說供銷社的業績逐年下滑,額外的收入他也是默認接受的,但現在卻成了别人攻擊的把柄。
“都是因爲我,如果不是我請李主任幫忙,他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見周喬自責的樣子,程歡安慰道:“其實根本原因還是他們想要李主任的位置,就算沒有你,他們也會找别的理由讓他離開,李主任還覺得虧欠你呢,以後你進貨可能會麻煩些。”
突然想起李主任說可以用他的名義辦事,周喬心想這會不會是他給自己留的一條後路呢?
好事往往接踵而至,壞事也不例外,程歡還沒離開,陸征已經推着三輪車沮喪地回來了。
周喬心頭一緊,問道:“當家的,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陸征無奈地笑了笑,說:“别提了,我是被趕回來的。”
周喬和程歡都感到驚訝,程歡不解地問:“陸哥,你被誰趕回來的?你在那兒已經很久了,怎麽會被趕走呢?”
陸征解釋道:“是供銷社聯合執法隊把我趕走的,他們勢力大,我不得不回來。”
聽到這裏,周喬和程歡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程歡氣憤地說:“他們太不公平了!供銷社業績不好應該反省自己,卻總是針對别人,他們肯定是覺得你的生意影響到了他們的生意。”
陸征并沒有沮喪,反而樂觀地說:“這也說明我們的生意做得不錯,甚至能影響到供銷社,這說明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程歡不滿地撇了撇嘴:“他們就是小肚雞腸,如果他們能降低價格,提高服務質量,就不會這樣了。”
陸征反過來安慰程歡:“我們和供銷社是競争對手,他們這樣做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們也不能輕易放棄,你還在供銷社工作,以後說話要小心些。”
周喬也提醒程歡:“以前有李主任罩着你,但現在他自己都有麻煩了,你又是他提拔起來的,很多人可能都在注意你,你得更加謹慎。”
程歡提起李主任的事,氣得直跺腳:“他一走我就被調去倉庫幹活了,和那些男的一樣搬貨,我當然不願意,所以就跑出來了。”
陸征問程歡:“你這樣跑出來,想過後果嗎?”
程歡低下頭:“爲什麽所有人都叫我忍耐?我才不到二十歲,難道就要一輩子在倉庫裏搬貨?我可不想過那樣的生活。”
周喬理解程歡的心情:“那你對未來有什麽打算?你還年輕,可以學習一門技能或是嘗試創業。”
程歡顯得有些猶豫:“我一直都在供銷社賣東西,别的也不會,我隻是想繼續做銷售。”
周喬覺得這個目标很容易實現,了解了程歡的心思後,周喬決定和程建設談談。
在路上,程歡有些擔心:“周喬姐,你說我爸爸聽了我的想法會生氣嗎?”
周喬輕輕捏了捏程歡的鼻子:“你這麽可愛,你爸爸怎麽會舍得打你?放心吧,他會聽你解釋的。”
程歡聽到這話,不由自主地把頭靠在了周喬的肩上,“我就知道周喬姐最疼我了。”
回到程家後,程歡跟家裏的長輩們說了這事,結果大家都一緻贊同。
“剛才聽小李說了這事兒,小歡是我們從小寵到大的,哪能讓這孩子去倉庫搬貨啊?她一個姑娘家,怎麽能做那種粗重的活呢。”
程歡的情況有些特殊,作爲長房的獨女,母親早逝,一直由爺爺奶奶帶大,與叔叔程建設感情深厚。
長輩們對程歡的不幸深感憐憫,因此對她格外疼愛,如今聽說孫女要被派到倉庫工作,立刻表示反對。
程歡依偎在奶奶身邊撒嬌道:“昨天你還說要我在供銷社幹一輩子,怎麽今天态度就變了呢?”
老太太慈祥地撫摸着孫女的臉龐:“昨天讓你留下,是因爲供銷社的工作穩定又體面,有助于将來找對象。
但現在新主任把你調到倉庫去了,哪家會願意娶個整天搬貨的媳婦?不行,反正家裏不缺這點錢。”
聽了這話,程歡眼眶泛紅,“我就知道奶奶最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