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喬邊說邊往外走,手剛搭在門上,盛華忽然從後面拉住了她的胳膊。
“小喬你等等,我最後就問一句話。”
“你可以說,但我不一定回答。”
“如果沒有陸征,你會給我個機會麽?”
“可惜沒有如果。”
周喬說完就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樓梯口。
而盛華卻從辦公室的窗戶,一直目送她消失于人群中。
除了京杭服裝廠,周喬的心開始怦地亂跳。
倒不是因爲盛華突如其來的表白,而是不明白究竟是什麽原因,影響了他們之間的合作。
他一邊在生意上拒絕她,一邊又在感情上奔向她。
難怪夢萍曾疑惑說,他居然可以将事業和感情徹底地劃分開。
周喬等了十多分鍾,她要坐的那路公交車始終也沒來。
反正也不遠,她一賭氣幹脆步行前往了京城動物園。
誰先忙完誰先來,這是他們出發前就約好的。
這裏離面館比較近,正好可以利用下午剩餘的幾個小時,帶張麗莎進去逛上一逛。
差不多下午一點左右,陸征父女才姗姗來遲。
當張麗莎看到周喬以後,張開胳膊就朝她飛奔而來。
“媽媽,你來得好早啊!阿姨帶我和爸爸吃好吃的來着,還有小表姐呢!”
“是嘛,那你吃飽了沒有?阿姨呢,她還好嗎?”
周喬伸手就将她抱起,然後又捏了下她滑滑的小臉蛋兒。
“阿姨很好,小表姐也很好,她還讓我和爸爸代替她向你問好呢!”
“乖,門票已經買好了,快叫爸爸,咱們一起去看小動物吧!”
今天既不是大型節假日,也不是周末,來逛動物園的人沒有想象的那麽多。
張麗莎戴着小坦克帽,遮住了金色的頭發,也遮住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都說小孩子天生喜愛小動物,這話真是一點兒也沒有錯。
她在前面蹦蹦跳跳的,陸征和周喬手拉着手,就在後面的不遠處跟着。
“你今天回來得這麽早,情緒也不太高,是不是和盛華的合同沒談攏?”
“合同倒沒什麽,簽得很痛快,隻是……”
周喬把過程學了一遍,當然表白那部分被她給自動略去了。
說完之後,她還嘀咕着說,盛華應該還是在介意之前中轉站的歸屬問題。
簡單來說,他就是生異心了。
“做生意的人,性格就沒有不強勢的。中轉站你不僅沒讓他拿到歸屬權,還壓縮了他的訂單利潤,他表面不說,不代表心裏沒有想法。
一旦出現肉多的訂單,我們自然就要往後靠了。”
事情乍一看,的确正如陸征所說。
但周喬卻隐隐覺得,事情不像他們所看到的這麽表象。
“爸爸媽媽,你們快看!那隻大老虎餓得比我還瘦,我可以把關奶奶送給我的蛋糕拿給它吃嗎?”
“麗莎,你忘了書上怎麽說的了,老虎是肉食動物,它隻想吃肉。”
“我沒有忘,可是我們沒有肉哇……”
“看見那個籠子裏的雞了嗎?走,爸給你買一隻,咱們喂老虎去喽!”
自然界終歸是弱肉強食的。
不光是動物,就連人類也是一樣。
當你處在産業鏈條最末端的時候,你的掙紮你的嘶吼通通不起作用。
最後的結局隻會和那隻大公雞一樣,猛撲棱幾下膀子,然後被對手吞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喂完老虎,張麗莎又嚷着要吃糖畫。
看着她心滿足意的樣子,陸征和周喬也希望能永遠留住這一刻的幸福。
“事已至此,再想也沒有用,咱們最好就是靜觀其變,盛華如果真是狐狸,他早晚會露出尾巴來的。
再說服裝廠又不是隻有他一家,要是實在不想找陌生人,鵬城不是還有熟悉的嗎?”
陸征指的是黃興生,這未嘗不是一個好的備選。
周喬咬着冰涼的山楂糖葫蘆,陷入了一陣沉思。
“往後她等于是獨自生活在京城了,我們以後隻要來就多去看看她吧。”
“也未必吧,我剛才在她們單位門口看到冷筠了,他說他是來京城參加考試的,順便過來看看,誰知道呢。不過我也不打算參與,自己的夢自己圓吧,隻要他們高興就行。”
說完,他拉着周喬的手,一起向前走去。
今天和之前一樣,他們三個又是被閉園的廣播大喇叭給清出來的。
在回去的路上,張麗莎耍賴不走了。
結果自然是她的老父親,一路将她背到了面館。
晚上六點半,該來的都來了。
關大媽忙着擺桌子上碗筷,而關建山則把幾個年輕人全叫到一起,給他們相互做了介紹。
關平不愧是老關的兒子,他們父子倆不光長得極像,就連說話的氣勢也有八分像。
他很熱情地伸出手來,“陸征小喬,這次我回來沒少聽我爸媽念叨你們兩個,今日相見,甚感榮幸。”
還有他旁邊的瓦西卡,握手的同時,還用蹩腳的國語向大家打起了招呼。
“你們好,很高興認識你們,我叫瓦西卡烏柳卡耶夫,當然,我知道你們更喜歡叫我老毛子,不要緊,開心就好。
我是關平妻子的大哥,在你們這裏叫……大舅哥,對,是這麽說的。隻是我不懂,我明明是他老婆的哥哥,爲什麽他要叫我大舅的哥哥呢?”
衆人聽了哄堂大笑。
這可是屬于我們國家文化中,最博大精深的一部分,那是他一個半路出家的老外,可以随意搞懂的。
不過周喬也明白,瓦西卡也許曾經不懂,可如今他能把國語說成這樣,不可能弄不明白“大舅哥”和“大舅的哥哥”之間的區别。
之所以搬出來,無非是想以此來博衆人一笑,爲的就是拉近大家的距離。
同樣都是外貿出身,别問周喬是怎麽知道的。
大家落座以後,起初都是随意地聊着。
話題無非圍繞着在市場經濟和各國的局勢上。
比起我們國家含蓄的性格,可以說外國人真的是相當的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