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樂觀情況,主要指的有兩方面。
一是百貨大樓的消防檢驗是否全部合格,本身存不存在安全隐患。
如果這些都沒問題,起火原因隻是由于某位商家的個人行爲導緻的,那裴麗姝的責任就相對小了很多。
二就是人員傷亡和經濟損失,假如這次火災并沒有死亡,也沒有大面積燒傷的情況,那裴麗姝的罪責就又能降低不少。
不過,既便如此,判也還是會判的。
但老杜強調得對,畢竟一年和五年還是有很大區别的。
結結實實地蹲監獄,和緩期執行也是有着很大區别的。
預知了裴麗姝接下來的命運,周喬不免心疼起蔣苑來。
據說龐大林已經承認是他殺了那個包工頭,目前正卡在是故意殺害還是誤殺的問題上。
誰知他這邊還弄出個結果,裴麗姝也即将面臨牢獄之災。
假如情況并不樂觀,不能緩行,那蔣苑豈不是要面臨撫養雙胞胎弟妹的問題?
這個話題進行到這,也就沒有結束的結束了。
接下來,老杜又關心起陸征哪天報道,即将要跑哪趟線的問題。
大家熱火朝天地聊着,陳娴唯獨把陸琳叫進了廚房,說是要讓她幫忙打打下手。
才剛一關上門,娘倆就在裏面說起了悄悄話。
“你認爲這個小喬咋樣?配不配做你的弟媳婦兒?”
“實話實說,三姨,你要單問我對這個人的評價,我确實覺得她很不錯,但要是說嫁進我們陸征家,我認爲她根本就配不上陸征。”
“喲喲,你們陸征家是啥大人物啊?這個也配不上,那個也配不上的,人家小喬長得漂亮,性格也好,人還那麽能幹,這麽說吧,除了老推着不想結婚,别的啥都挺好!”
“是好,我沒說她不好,但結婚不止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庭的事。
你看看她那是個什麽家庭,父母就不說了,哥哥蹲過監獄,姐姐離過婚,前姐夫還是個殺人犯被槍殺了,就這樣她也配邁進我們家的門檻?嘁,尤其還是個幹個體的。”
鍋裏頭正炖着魚呢。
陳娴把大料、蔥段、姜片等配料都丢進去之後,忽然想起周喬受了傷,于是又趕緊用勺子把幾個小紅辣椒給撈了出來。
“陸琳,你跟李振國是不是鬧别扭了?自打你今天一進屋,我就覺得你好像總憋着一股勁,說話也是逮誰怼誰。
想當初我跟你說他倆成了的時候,人家小喬就已經開始賣服裝了,當時你除了說家庭的事,也沒提個體的事啊。咋了,最近哪個個體戶惹你了?”
“我當時沒想起來,這總行了吧?再說那打電話能像面對面似的,有啥話都說得倍兒清楚嗎?
真是的,明明說得是他們的事,又扯到我跟李振國身上了,你就那麽盼着我倆鬧矛盾啊?”
陸琳越說越生氣,扔下手裏還沒剝完的半頭蒜,轉身就走了。
就連剝完的幾個蒜瓣兒,也被她生氣地随手一丢,散落得到處都是。
一個小時後,飯菜酒水全部就位。
飯桌上,老杜做爲長輩和主人,自然要率先提第一杯。
“今天大家能聚在一起,我和老陳都很高興。本來呢,今天應該熱熱鬧鬧地給陸琳和振國接風洗塵,但是考慮到小喬受了傷,他倆也坐了一夜的火車很辛苦。
所以幹脆就把晚飯時間提前,吃完也都早些休息。來,我們一起幹一杯,祝我們老的身體健康,你們年輕的事業順利!”
衆人喊了聲好,剛要碰杯,隻見張麗莎在一旁撅起了小嘴。
“三姨爺爺,您還沒有祝我呢!”
這話一出,頓時逗得大家夥哈哈大笑起來,氣氛也由輕松變成了溫馨。
老幹部認錯态度很端正,“對不起,麗莎,爺爺老糊塗了。來,咱爺倆碰個杯,祝我孫女在新的一年裏能夠健康快樂地成長,幹杯!”
張麗莎像個小大人,也擡起胳膊跟着舉杯,“祝爺爺奶奶阿姨姑夫爸爸媽媽還有我自己,每天都高興,都快樂!”
随着玻璃碰撞的清脆聲,這場接風洗塵宴正式開始。
盡管在吃飯前,大家已經聊了很多。
可等到了飯桌上,仍然還有聊不完的話題。
老杜酒後吟詩,那是每年必不可少的節目。
有時候他喝高興了,還總說自己沒準兒就是杜甫的第多少多少輩後代。
愣說喜歡古詩就是最好的證據。
陳娴和他不同,她不喜歡聊那些個虛無缥缈的。
有件事她一早就想問,可被那場大火給攪和的,愣是給忘到後腦勺去了。
“陸琳,振國,今年咋就你倆回來了,孩子們呢?又送奶奶家去了?”
“什麽叫又啊?她喜歡看孩子那就讓她看去呗!不過也有可能怕交給我,我再把他們李家的種給帶到關外賣了,那可怎麽辦啊。”
陸琳邊吃邊說,眼皮兒都沒擡一下,全然不顧在場其他人的反應。
當着小舅子對象的面,李振國被造了個大紅臉。
握着筷子的手夾菜也不是,不夾菜也不是,就那麽停在碗旁邊,小幅度的微微顫抖。
陳娴瞪了陸琳一眼,然後又趕緊幫忙打圓場。
“别整天就知道胡說八道的,自己懶,不愛帶孩子本身就不對,再說風涼話就是錯上加錯!
也就是人家振國性格好,不和你計較,不然就你這張嘴,換個男人一天打你八遍到不了黑!”
你罵你的,我吃我的。
不管陳娴說什麽,陸琳隻是耷拉着臉,一個粒一個粒的用筷子往嘴裏送花生米。
“那個……三姨,我媽本身就喜歡孩子,尤其去年我爸走了以後,她一個人生活特别害怕靜。
我想有倆孩子圍在她身邊鬧鬧,也能分散分散她的注意力,否則憂思傷神,對身體也不好。更何況我和陸琳工作都忙,有時候我一天幾台手術下來,累得像癱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