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陸征也不是那種占便宜沒夠的人,他主動跟單位說要初九就正式上崗。
至于到時候到底跑哪趟線,目前還沒有一個準确的消息。
“唉,你這麽說倒也是,以後陸征就跑南方了,一走就是一個禮拜,錯過這個機會,再想陪你們出趟遠門,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正是如此。
疊好衣服,夢萍拿來了賬本。
“周喬,加上你從小坤那拿回來的三千塊錢,一萬已經湊夠了,我明天上午就給趙雲英彙過去,再拍個電報,讓哥告訴她一聲。你還有啥話要交代不?”
“我分析着各地的服裝販子,該進貨的月底前肯定也進完了,下個月初就該上春裝了,你讓哥跟英姐說一聲,月底前就到家,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商量。”
夢萍樂呵呵地答應着,三兄妹能**協力幹大事,這是她最最期盼的事情。
“好,知道了。那除去這一萬塊錢,賬上活錢還有兩千多,雖然不多,但咱現在不缺貨。
我估算了一下,年前賣出來的錢,加上小坤欠咱的四千,上春裝肯定是綽綽有餘的,就是不知道夠不夠你到白春落腳的。”
她指的是進駐商場或者自己租門面房,畢竟租金上還是有很大差别的。
周喬想了想,給了她一個相對準确的答案。
“閑着也閑着,不如修幾輛掙點兒水電費錢,人家說這叫大錢小錢一起掙,有時候我真怕他累着。”
夢萍說這叫人各有命,還鼓勵她就該多交些這種勤勞樸實的朋友。
說着,姐妹倆又披着衣服,一起去了廂房。
拉開南北兩屋的燈繩,周喬大緻統計了一遍。
無論當初從趙雲英那批回來的貨,還是幫她代賣的貨,目前已經出手了三分之二。
剩餘的三分之一,春節前還能再走一部分,到時候最後的剩餘,就根本不算事了。
實在不行,就讓點兒利扔給周坤。
保證樂得他就連睡覺,都得露着那兩顆大闆牙,隻因高興得合不攏嘴。
确實,周喬真是半點兒都沒猜錯,這緞子面棉襖才賣了一個夜市,周雲盛家就已經熱鬧得像過年。
“爸,媽,我說啥來着,讓你們别老瞧不起我!以前都是饑不逢時,但凡讓我逮着一個好機會,我直接就來它個一飛沖天!
說到激動之際,周坤還比畫個超人的經典飛行動作。
怎麽看都不像已經當爹的人,反而幼稚得就像個低年級的小學生。
周麗梅在一旁隻顧着數錢,這手指在舌頭上也是蘸了一遍又一遍,看得何麗蓉直挺鼻子不說,總覺得有點兒反胃。
“别說,人家喬老三還真有本事,她整來的玩意還就是好賣!頭一個晚上就折騰出去七十件,那剩下的六百來件,還不就是幾天的事嘛!”
說着,她從1050塊錢裏,數出來零頭,放在了桌子上。
何麗蓉當時就不樂意了。
“媽,你這是幹啥呢?錢都被你拿走了,我倆咋整啊?”
“啥咋整啊?我昨天給你倆拿錢的時候是不是說了,一掙出來馬上就還我,這不掙出來一千嗎,那我拿走不應該?”
要這麽較真的話,那是應該。
因爲當時的确就是那麽說的,甚至連一個字都不差。
周坤被他媽的做法一次一次刷新底線,看着桌子上的一堆零錢,他的興緻也被一掃而光。
“媽,你真拿啊?我以爲你說的一掙出來是過一段時間,沒想到你落實得這麽具體……”
“呵呵,小坤你倆給我記住喽,在我面前少說那些忽悠人的話,啥‘回頭,有機會,等兩天,馬上馬上’的話,在我這一律不好使!”
說着,周麗梅又瞄了眼桌上的五十塊錢零食,然後往何麗蓉那邊推了推。
“裝起來裝起來,别一會兒整丢了再賴我,我可不當那扛事的冤大頭!”
何麗蓉都要被氣死了,越想越覺得心裏憋屈,坐在那竟悄悄地抹起了眼淚。
這時,周雲盛開口扮起了紅臉。
“娟兒啊,别生氣,你媽這麽做都是爲了你們好。有她壓着錢,咱好攢夠了四千抓緊還人家說!
她進貨也要用錢不說,第一次合作就拖拖拉拉地還不上,假如下次再有好事,她還能想着咱們了嗎?”
“爸,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别說我媽還給我倆留五十,就是都拿走了我也沒話說。我是氣小坤,他偏不聽周喬的話,非要瞎逞能,萬一這麽些貨真要賣不動,那可咋辦啊?”
周坤最煩她愛告狀,馬上開口反駁不說,又罵她是一臉的奴才相。
“你就是傻,看不出來喬老三是爲了控制我才那麽說的麽?這麽冷的天,能批給别人,我爲啥非要自己賣?
有快錢不掙,竟整那驢拉磨的事,就這腦子還想做生意呢,做夢還差不多!”
周麗梅上去就給了他一巴掌,讓他老實交代到底咋回事。
周坤後背疼得像冒火,就把周喬不讓他零散批給别人的事說了。
“好玩意,從明天開始别再去夜市了,去也沒用,你賣不過别人,你倆跑進去吧!以後多聽喬老三的話,沒虧給你吃!”
“不是嗎,你咋也這麽說呢?算了,一群家庭婦女,我跟你們整不明白!
何麗蓉,從明天開始,貨咱倆一人一半,你跑你的集,我跑我的夜市,誰先賣完誰是家裏老大,以後再說話,别人不許反對!你敢不敢賭?”
何麗蓉鼻涕眼淚一抹,大喊一句誰不敢誰孫子!
接下來,兩人就把剩下的六百三十件給平分了。
一場家庭争權大賽,從此正式地拉開了帷幕。
這天早上,夢萍把豆腐腦和油條端到飯桌上以後,轉身撕掉了昨天的那頁日曆。
“周喬,快起來,陸征馬上來了。吃完早飯你倆還得去接麗莎呢,可别誤了火車!”
周喬一邊答應着,一邊睡眼惺忪地坐了起來。
在看到牆上露出來嶄新的一頁,她不由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