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翠萍贊同地點點頭,又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兒。
“藍藍,結婚是大事,周喬就算不想大辦,至少她也會告訴家裏人啊,不至于偷偷摸摸的吧,她可是頭婚。”
“嫂子你傻了,她是頭婚,我兵哥不是啊!再說,沒準兒是想晚點再告訴我們吧。我看咱倆也别揭穿他們,暗地裏告訴我哥,叫大家提前準備多幫忙就是了。”
周喬被豬肉大蔥餡兒的餡餅給徹底征服了,一邊吃得滿嘴流油,一邊提醒陸征證件都帶全了沒有。
她一口氣吃了兩張進肚,陸征除了遞手絹給她,還有一杯提前就晾好的溫開水。
這可真是羨煞旁人。
過了下午一點,兩人一起來到了民政局。
工作人員一聽說是來捐款的,連忙請他們坐下,并拿出幾張表格讓陸征挨張填寫。
周喬沒事可做,見牆上有不少照片,便走過去細瞧起來。
原來這面牆,是一則關于貧困山區受災的專題報道。
照片大部分都是黑白的,隻有正中幾張才是彩色的。
那上面的房子全部倒塌無狀,五六歲的孩子衣不蔽體,他們手背上,臉上,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傷口。
積雪沒過了孩子們的腰,他們望着鏡頭的眼神既可憐又無助,簡直刺得人心痛難忍。
“這場雪據說是刷新了七年以來的氣象紀錄,導緻不少農村和山區受災,這幾回出生時,沿着鐵軌兩側都能看到這種慘狀,有的地方甚至比照片上的還要嚴重得多。”
“手續都辦好了?”
“嗯,填了幾張表,再出示一下證件就行。老師的存折上還剩兩千六百多,全部都捐了。聽剛才那位同志說,這筆錢能幫助好多個家庭回歸到正常生活。”
“陸征,我也想捐點表示表示。”
工作人員到樓上找領導蓋章去了,在屋的另一個也正在埋頭寫什麽材料。
陸征見沒人看他們,便悄悄拉過周喬的手,嘴角呈現出上揚的弧度。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但通過眼神,卻都能明白對方的心意。
“你不用笑,我其實也沒你想的那麽偉大,不過是覺得少花點也對生活沒什麽影響而已。”
陸征還是不說話,一直笑,卻把她的手攥得更緊了。
等工作人員回來後,周喬也填了張表,然後以她的個人名義捐了三百元整。
“同志,這筆錢我想捐給那個受災的山區。”
“好,那請在這裏填上那個山區的名字‘安林縣’。另外,小喬同志,這是市裏對個人捐款者授予的榮譽,請收好。”
所謂的榮譽,是一個定制獎座。
上面形似一對金黃色的翅膀,正中寫着“最具愛心捐贈個人”,最底部寫的是“民政部一九八八年十一月”。
這實在是令周喬沒想到。
她雙手接過獎座,覺得沉甸甸的,然後又很鄭重地向工作人員道了一聲謝。
出了民政局,周喬堅持要再回一趟百貨大樓。
畢竟明天開業,她想再過去瞧瞧,是否哪裏還存在疏漏。
陸征本想陪她一起,後來想到自己也該去尚海勇的車行看看才對,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也好及時搭把手。
兩個人約定好晚上回家吃飯後,就各自忙去了。
臨走前,周喬還把那個沉甸甸的獎座,交給了陸征。
原本來這一趟是爲了查缺補漏,可剛一到百貨大樓,她就慶幸自己做了這個英明的決定。
因爲周喬才一拐上四樓,就看見櫃台正對着樓梯的大姐,連連朝她招手。
“你姓周是吧?不好了,你姐跟六樓辦公室的幹起來了,你快上去看看吧!”
“我姐?”
糟了,肯定是家裏出事了!
不然夢萍不會直接跑到這來找她!
會是什麽事?
難道是孩子們出了突發狀況?
哪個孩子?
張麗莎,周榜,王麗芳,還是王春花?
周喬沒空再想了,丢下一句“謝謝大姐”撒腿就往六樓飛奔,看到圍滿人群的總經理辦公室直接就想往裏沖。
可剛看到一個人影,她就傻眼了。
哪來的什麽夢萍,所謂的“她姐”正是蔣苑!
周喬想都不用想,肯定又是她在背地裏胡說八道。
裏面吵得很兇,門口又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周喬剛想試圖擠進去,就被一股力量給直接薅了出來。
“你拉我幹嘛?”
“你傻呀,這工夫你往裏鑽個啥!”
擡頭發現是白光,周喬趕緊甩掉他的手。
“裏邊,什麽情況?”
“你跟這娘們究竟啥關系啊,感覺她有點虎,你知道她招惹的是誰嗎?我們總經理!”
白光臉上的奴才相,惹得周喬十分厭惡。
“總經理怎麽了?總經理六隻眼睛八張嘴?我問你因爲什麽吵,你廢什麽話啊?”
“哦,她說明天要在一樓大門口放挂鞭炮,還要搞個儀式啥的,那領導肯定不同意啊,就爲了讓你們挂個條幅,我差點被罵成孫子!
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跟領導聲明了,你是你,她是她,她不能夠代表你,我保證不會讓她牽連到你……诶,小喬,你站住,别去啊!”
周喬沒空聽他瞎唠叨。
看到門口圍着越來越多的人,她再次撥開人群,擠了進去。
白光歎了口氣,一跺腳,也硬着頭皮跟了上去。
總經理辦公室的門檻,就像忘川河岸的界線。
看熱鬧的人都很懂分寸,再想一探究竟,也絕不踏入雷池半步。
周喬好不容易擠進來,擡眼一看,頓時愣住了。
這人大概一米六多的個頭,長得很白,大眼睛,嘴唇不厚不薄,頭發盤起來顯得很立整。
整體給人的印象分不低,獨唯卻讓周喬拿不太準她的年齡。
她的表情很嚴肅,“這是單位,不是你胡鬧的地方,既然來了,就要按這裏的規矩辦事!一碼歸一碼,你的要求我不能答應,覺得不服你可以去上級單位告我,我沒意見!”
蔣苑半點不讓分,“告就告,你以爲我不敢?”
周喬覺得這個總經理,不太像那種不講理又愛撒潑的女人,便壓低聲音勸蔣苑,有什麽話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