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喬很滿意她的執行力,還沒來得及開口誇,她就又提起了昨天的周坤。
郭翠萍講完一大通,本以爲對方能說點什麽,哪怕就一兩句。
可周喬卻連話茬兒都沒接。
因爲她早就想好了,等周坤什麽時候徹底走投無路時,她再出手來一個釜底抽薪。
他隻要兜裏沒錢,人也就消停了。
其實,事情并不像周坤說的那樣。
周喬并沒有打算把他送進牢籠,一來他隻是蠢笨,還沒達到那個地步,二來爲了周雲盛,她也不能那麽做。
更何況,姓周的當中,真的不能再有人進去了。
遠了不說,周喬現在已經可以确定,周榜長大以後想走仕途可能很難,政審是個問題。
郭翠萍又在整理服裝,幾乎一時一刻也不閑着。
周喬起身去了B18,尚藍也在不停地調換服裝位置,甚至還自己嘗試着拼搭。
“嫂子來了。”
“嗯,這兩天怎麽樣,覺得合适嗎?”
“合适,我本來就喜歡臭美。再說這活多輕巧,我之前到處打零工,實在沒活就去熊貓轉盤那趴點零活,我連瓦匠活都會幹。”
果然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周喬拉過闆凳,坐下和她閑聊起來,“好幾天沒看着你哥了,他在忙什麽,家裏都還好吧?”
尚藍放下手頭的話,規規矩矩地做了回答。
據她說,母親最近身體還好。
她二哥海濤在調味品廠跑銷售,雖說業務不好拉,但他爲人老實,工作勤勤懇懇,不像别的業務員成天給客戶畫大餅,倒也有幾個老客戶看在這上頭,一直從他這裏采購。
不過,在說到她大哥尚海勇時,她微微皺起了眉頭。
“嫂子,我聽說朱琦是你的好朋友,你能給我說說,她是個啥樣人嗎?”
“怎麽忽然問起這個,是好奇,還是因爲别的?”
尚藍咬着下嘴唇,盡管已經很苛刻,但周喬還是從中聽出了埋怨的味道。
她說尚海勇最近整天不着家,有時候還和單位請假,全都是爲了幹私活。
可幹活掙的錢,家裏不但一分沒見着,連他這個月的工資都跟着不知道哪去了。
尚藍她媽也是個開明的老人,她願意尚海勇對朱琦好,隻是兩人才剛處上,沒名沒份的就這麽給人家錢,總覺得像個冤大頭。
于是,她就提出讓兒子把朱琦帶回來認門,如果她對咱家滿意的話,身爲男方,咱們也好主動提出去拜訪一下朱家。
如果一切順利,他們倆也算是八字有一撇了。
可誰知,第一步就卡在了朱琦這裏。
說到這,尚藍有些激動,“她不肯登我們家門,也不想見我們家人,可我哥每次給她錢,她倒收得挺痛快!
嫂子你最近是沒見着我哥,他瘦了一大圈不說,眼睛紅得像兔子,連買瓶眼藥水都舍不得花錢!”
其實,她後面還想說朱琦像個騙子。
可考慮到她和周喬的關系,尚藍最終也沒把這句話說出口。
這些話,的确很令人驚訝。
周喬的第一反應可能是誤會,因爲她認識的朱琦絕對不是那種人。
但想到尚海勇一直沒去醫院看眼睛,這又讓她堅定的想法瞬間産生了動搖。
如果眼睛紅的是陸征,她就是綁也會把他給綁到醫院去,完全不可能任由地拖到現在。
“藍藍,你還沒見過朱琦,有些想法都是因爲心疼你哥才産生的,難免比較片面。
我抽空會去朱琦那了解一下情況,你回去也要勸母親想開些,别較真兒。至于你哥的眼睛,我會讓你兵哥親自押着他去醫院,這下你放心了吧?”
“嫂子你真好,謝謝你,隻要兵哥一發話,我哥他不敢不去!”
正好剛聊完,也來了顧客看衣服。
尚藍負責答兌顧客,周喬坐在一旁也不插言。
等人走了以後,她又就剛才的對話,幫尚藍調整了一下話術。
尤其強調賣貨的方式不能太強勢,顧客一旦覺得自己不能掌握主動權,就會産生逆反心理,這也是很多銷售員的通病,以爲自己一直說不停說,就能征服顧客。
其實大可不必,顧客隻要相中一件衣服,她自己就會想辦法說服自己。
而賣貨的隻要在适當的時候,稍微開一下口,反而能達到一句頂十句的效果。
尚藍聽後将自己代入顧客的角色中,很快便理解了周喬說的話。
服裝一條街的客流量主要分布在上午,下午隻能達到上午的一半。
雖說周喬一直在兩個攤之間忙碌着,但周邊的動靜也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據她觀察,這一上午各家的收獲都不小。
B20的海蘭賣了兩條滌綸女褲,B14的白玉嬌也賣了兩件,具體是什麽不詳。
還有對面的蔣苑,至少賣了六件,其中還包含套裝。
當然,郭翠萍和尚藍也不差,每人也都各買了三件。
“嫂子,下午客流量小,我就不過來了,這幾天我要在家盯着點兒大哥。不忙的時候,你帶着尚藍再做一些卡片,這次活動如果效果真的好,我幹脆找地方印上一批。”
“别花那冤枉錢了,我和藍藍自己做,權當打發時間了,再說量小了人家不給印,萬一咱們哪天不送鞋墊送别的呢,豈不是白印了嗎?”
她這麽一說,倒還真給周喬提了個醒兒。
她讓尚藍回家問一下她二哥,他們單位的調味品怎麽個采購法。
如果能行,鞋墊都能贈,換成醬油、味精、醋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行,還省得一雙一雙做了。
都交代好以後,周喬騎上自行車就回了家。
一進屋,就把上午在磚廠發生的事給學了一遍。
夢萍聽完之後,僅僅隻用一句話,就解開了困擾周喬一上午的那個疑惑。
“我知道是陸征幫忙的。”
也不知道那個愛粘人的洋娃娃,這兩天乖不乖,有沒有一直在哭鬧。
說到底,周喬心裏還是惦記他們父女倆的,隻是涉及原則問題,半步都不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