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看穿了這裏面的味道,不繼續預訂毛衫也屬正常。
就在這時,阿英又繼續開口了。
“既然生病了還來亂晃做什麽。不如這樣吧,你這裏應該還有個幾十件,現在全部給我,然後你回家歇着去好了!”
她的話讓周喬實在忍不住笑了。
先不說這種關心算不算突兀,問題是這算盤珠子都快嘣到自己臉上了。
說穿了,阿英不過是想打一個時間差。
因爲誰能從周喬這裏拿走這些貨,誰就是今天晚上全夜市的毛衫唯一賣家!
妥妥的一家獨大!
能想到這個辦法,說明她是用了心的,周喬沒理由不批給她。
貨一到手,阿英就迫不及待地想往回走,卻被對方給一把拉住。
“你等等,我來的時候看到那邊用黃油漆畫了很多格子,你知道那是幹什麽用的嗎?”
“工商部的人畫的,一個格子就一個攤位。”
“原來這樣。”
“對了,你反正也在搞批發,在哪裏都一樣,如果哪天你手氣好抽到了好位置,記得留給我,還要算便宜點,大不了我以後多找你拿貨就是了!”
看着阿英一路小跑回到攤位,她也不禁細細琢磨起攤位的事來。
這時,富貴已經收好攤了。
“嫂子,車輛的手續前天就已經全下來了,我連跑了兩天,每天往返一趟,雖然不是滿車但算了一下已經有賺頭了,再次謝謝嫂子!”
“辛苦你了。”
“我沒事,真的沒事,嫂子你抱孩子上車,我先把你倆送回家!”
富貴今天的表現有些一反常态。
這一路上,他開得慢不說,還見車就躲,似乎像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終于到了胡同口,周喬先下了車,又抱下了張麗莎。
“嫂子,我可以進去蹭頓飯不?”
“當然可以,你今天這是怎麽了。”
由于車太長開不進胡同,富貴隻能停在道邊,跟在周喬的身後一起往家走。
剛進院子,周榜和王春花就一起撲了上來。
“小阿姨,寶想你。”
“阿姨,你的病好點兒了嗎?”
唯獨王麗芳,站在不遠處像個大冤家,那副明明想關心卻又拉不下來臉的樣子,真是幼稚中的幼稚。
周喬一人一個摸頭殺,“我已經好了,謝謝寶貝們的關心。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小朋友她叫張麗莎。
她爸爸就是你們的張叔叔,接下來她要在咱們家住一陣子,你們要和她好好相處,都記住了嗎?”
“記-住-啦!”拉長音是幼兒園的通病。
周榜兩個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張麗莎,仿佛在想她爲什麽和我們長得不一樣。
而張麗莎則仍高傲得像個公主,面對同齡的小朋友,她的鎮定自若令人感到吃驚。
本以爲她會留在院子裏和大家一起玩兒,結果她還是寸步不離地跟着周喬。
本着不勉強原則,也隻好随她的意了。
周喬剛一進正房,腳才一踏進東屋就發現屋裏除了四姐以外,竟然還有一個人。
“周喬你們回來了,你說你今天才出院也說不好好休息,還跑去出夜市幹啥?來,你快坐這兒,端菜盛飯的事都不用你,今天我全包了!”
任绮萱的熱情顯得有些反客爲主。
更讓悶了三天病房的周喬半點摸不着頭腦。
直到她用餘光發現四姐在偷笑,而回過身又發現富貴一臉“撞槍口”的表情時,她才漸漸有了後知後覺。
看來,上次夢萍說過的話還是應驗了。
任绮萱到底還是盯上了富貴。
不過很可惜,這次有心的是神女,無意的卻是襄王。
晚上客人們都走了,周喬剛剛哄睡了張麗莎,夢萍就和她學起來發生在傍晚的事。
“任绮萱天天到處堵富貴的事,恐怕你還不知道吧?吓得富貴不過晚上十點,壓根兒都不敢回家。
知道今天爲啥突然跑咱家來嗎,她可不是來看你的,還不是因爲她算準了小路出生,富貴就會幫你出夜市嘛。”
這種事,周喬向來隻當八卦聽聽。
無論是像尚海勇和朱琦那樣兩情相悅,還是像他倆這樣剃頭挑子一頭熱,她不插手旁人感情的原則永遠不會變。
況且,她也并不看好這兩個人。
因爲甭管從長相、家庭、性格等各個方面,任绮萱和富貴之間的差距不能叫高攀,那簡直就叫白日做夢。
說完了這位,夢萍再次提起了四姐。
“周喬,她今天問我咱們一般都啥時候去看咱哥,看那意思應該是也想跟着一起去。”
她這話倒給周喬提了個大醒,“對了姐,我正想和你說呢,這幾天我可能要跑一趟白春去考察服裝市場,你準備些哥平時愛吃的,再給他準備一套新衣服,我要去看看他。”
想起自己毀了哥哥的一輩子,夢萍就心亂如麻。
她曾在很多個夜裏爲此愧悔流淚,知道這一切的,也不過隻有天上的星星罷了。
9月15日,農曆八月初五,宜出行。
吃過早飯,周喬親手撕掉昨天的日曆,露出了嶄新的一頁。
她帶了些飯菜和水果,特意送到中心醫院來給周來和郭翠萍吃。
周雲盛已經下了普通病房,時而醒着,時而睡着,醫生說這是腦神經正在恢複的正常現象。
除此之外,摔成骨折的左腿也已打上了石膏,整個人目前都處于浮腫狀态,看着相當可憐。
這會兒他正睡着,有些話還是郭翠萍替他向周喬轉達的。
“我爸讓我告訴你和小陸,周珊未經你們同意就拐走麗莎的事,該咋處理就咋處理,他不會求情,也沒臉開口求情。
至于他自己,他讓你哥千萬告訴你們,他不追究周珊的任何責任,就當是他自己沒站穩才摔下來的就是了。”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除了這句話,周喬不知道還能怎樣形容身爲父親的用心良苦。
她思忖片刻,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郭翠萍和周來。
“周珊固然可恨,但我會尊重伯父的決定,不過麗莎這邊要看陸征怎麽想,我沒有資格替他們父女倆去原諒,當然更不會開口去爲周珊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