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的這些事,那是清官都難斷的破爛事。
尤其是周喬她們姐妹倆的身份,就更不便插言發表意見了。
她倆隻能分别說了些寬慰人的話,略坐坐也就告辭離開了。
回家的路上,夢萍見周喬仿佛有心事,“周喬,想啥你跟我說說,是不是伯母的話讓你心裏不好受了?”
周喬呵了一聲,“她算老幾,我就是心疼伯父,還不到六十歲,你看他那一頭白發。”
“伯父是可憐,可誰讓周坤周珊都那麽不争氣。不過你也别有啥心裏負擔,伯父剛才不是說了嗎,感謝你對周來和翠萍的照顧,至少三根腸子還能讓他少牽挂一根。”
“我能做到的也就隻有這些了,可話說回來,周坤這次偷雞不成反蝕米,以我對他的了解,他絕對會搞點兒幺蛾子出來,不然哪能咽得下那口氣,咱們走着瞧吧。”
當天晚上,夜市掀起了一股毛衫風。
阿英那夥人從門可羅雀忽然變成了人頭攢動,這頓時讓其他攤主們也開始變得心急火燎。
溫城人有小團體,本地人也有。
周喬剛支好攤兒,就有一位中年大姐,作爲五名攤主的代表就主動找了上來。
“妹子,咱們幹個體的都不容易,你一向賣得好,我們也确實比不上。但你都吃肉了,能叫我們跟着喝點湯不?”
說着,她往周喬的手裏塞了三張大團結,“姐就是想問問,這貨是不是在荔城拿的,具體是誰家。你放心,我們再咋賣也都賣不過你的!”
周喬把錢推了回去,“我和廠家有獨家銷售協議,即使說了你們也拿不到貨,不過倒是可以從我這裏直接批,也省得自己再去辛苦扛貨了。”
大姐眼睛一亮,“妹子你是幹批發的啊?早咋不知道呢,說吧,多錢,多少起批!”
真沒想到今晚就有毛衫可賣,幾名攤主高興壞了,當即湊齊了2500塊錢,扛了一百件毛衫回去各自分去了。
這時的阿英已經賣出去三件,原本還想臨收攤時再去批地,見此情景心裏頓時慌了。
她叫來了老鄉幫忙盯着攤位,沖到周喬這裏直接就按住了剩下的一整捆毛衫。
“别賣了!這些我都要!”
“要就掏錢!”
“給你錢!”
“沒人給你送,自己扛回去!”
郭翠萍驚呆了,擡頭看了眼少年宮大樓上的鍾表,“周喬,這還不到五點,五千塊就這麽到手了?”
周喬把錢放進貼身腰包裏,“咳,批發嘛,就是比零售快。”
看着剛才還堆滿毛衫的地方,此刻已然空蕩蕩的,郭翠萍的心情有些複雜難言。
她既替周喬感到高興,可又因爲拿不到提成而略感遺憾。
“那……那你回去吧,就剩衣架上的這十來件了,我坐這慢慢買好了。”
說起剩下的,這倒提醒了周喬,“嫂子,給我裝起來七件,我帶走。”
“啊?”郭翠萍傻眼了,這不相當于今晚白來了嘛。
周喬曾經也當過社畜狗,當然知道打工人的那些個小心思。
她笑着說,“嫂子,等租完檔口,我再重新給你定一下待遇。今天剩這幾件就别賣了,我伯父生病了,正好你和文哥一起去看看吧。”
“我爸病了?怎麽搞的呀。”郭翠萍和周來不常回去,對家裏的事自然一無所知,“那我立刻收攤,回家去叫小文!”
周喬最近每天都是披星戴月地回家,今天偶然這麽早,家裏人似乎都不太習慣。
她把在路上買的巧克力、烤魚片、甘草杏,還有無花果等零食分給孩子們後,又将帶回來的七件毛衫“啪”的一聲丢在了炕上。
“你挑一件去。”
“好。”
于是,她自己留了件乳白色的,又挑了三種适合年輕人的顔色準備送給老師。
富貴爲了能盡快開始營業,在海城和縣城兩邊都花錢辦了手續加急業務。
外加上新車要磨合,跑長途比在市裏更好,他便主動攬下了到趙雲英那抓貨的任務。
說起來這倒也是好事,周喬幹脆從這一次起就開始給他算運費,好歹也叫他少賠點油錢。
這樣一來,總算是爲考察騰出了時間。
這天上午,周喬和郭翠萍一起來到了服裝一條街,到了才發現這裏早和原主記憶中的大不相同了。
曾經的檔口已然全撤,現在全改成了攤位,劃分成A、B、C三個區,每個區大概有40個攤位,以左單右雙的方式相對而建。
這裏一攤一價,價格的高低主要取決于攤位的面積和地理位置。
例如A1和A2的價格,肯定要高于B1和B2的價格,以此類推,越往後越便宜。
當然,即使再有錢,A區的位置肯定早就沒有了,就連中間的B區也已經是人滿爲患。
整個服裝區現在就隻有C區的最後四排有空位,一眼望去,十分蕭條。
郭翠萍很灰心,話裏全是退堂鼓,“周喬,咱們真要在這紮了根兒,搞不好還不如在夜市掙得多呢,架不住這裏開銷大呀。”
這種想法周喬曾經也有過,而且還不止一次。
畢竟夜市已經很掙錢了,何必還非要進上一步呢?
正像郭翠萍說的那樣,每個月光攤位費少說就得一百塊錢左右,還有工商、稅務、衛生管理等各項開銷,純利潤也許真就幹不過夜市。
可她也闡述了自己的想法,“嫂子,做生意不能隻顧眼前,要将目光放長遠些,難不成你想擺一輩子地攤啊?”
郭翠萍不以爲然,“擺地攤也沒啥不好啊,掙錢就行呗。”
“你這麽想是因爲你設定的目标太小,再說萬事開頭難,當初在夜市立足也很不容易啊。”
“這倒也是,算了我不說了,聽你的,總之你指哪我打哪就是了!”
二人的話題告一段落。
周喬從兜裏摸出來一把奶糖,朝最近的一個攤位走去。
“老妹兒,看看衣服嗎?相中哪件了你說話,姐拿下來你上身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