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周喬的野心,一向不計小利而重長遠。
如果能助她一助,一旦她得利,那趙雲英得到的隻會更多。
夢萍聽得一愣一愣的,“就這點玩意,居然也有這麽多說道?”
周喬笑了,“東西是不值錢,可反映出的是生意經。她這叫謀事先謀人,人通了事也就好做了,一出手,便是結局。”
陸征再次被她侃侃而談的樣子迷住了,直到四目相對,他才忽然回過神來。
“我剛才還以爲,你會讓我把東西送回去。”
“她的東西又不要手,我爲什麽要拒絕?”
“因爲你一向不愛占便宜。”
“可不是所有的‘不要錢’都叫占便宜。”
爲了确保第二個衣架今晚能用上,陸征顧不上休息,騎上自行車又去找尚海勇了。
而姐妹倆在家也沒閑着,周喬帶着姐姐一起自制了一些卡片。
憑借此卡可以在本月30号當天免費領取一副鞋墊,領取地址就在定服裝一條街。
這樣不僅能帶走這批回頭客,也是增加顧客粘性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
眼下一副鞋墊等于一斤豬肉,别說這個年代,就是到啥時候也是不要白不要。
想要往自己的池子裏圈大魚,現在可就要開始行動了!
如果這些鞋墊能夠不辱使命,也算是沒有辜負了趙雲英的一片苦心。
就在姐妹倆正忙活得起勁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周喬呢?”
朱琦喘着粗氣,站在院中死瞪着她不說話。
周喬這才注意到她的表情似乎不太對,便想拉她進屋慢慢說。
可朱琦卻很生氣地甩開她的手,眼淚還噼裏啪啦地往下掉,“這都啥時候了,你還裝得跟個沒事兒人似的,虧我還把你當好朋友,你是啥朋友啊你……”
周喬當場一臉懵,手就那麽懸在半空中。
閨蜜翻臉通常也就那麽幾個原因,一爲男人二爲錢,第三跑不出羨慕嫉妒恨。
可她倆之間這幾個貌似全都對不上。
夢萍自然不願看到妹妹受委屈,也不想看到這對昔日的好朋友莫名鬧翻。
于是就成了二人之間的嘴炮,“瑩瑩,你說這話沒頭沒腦的,到底發生啥事了你好不好說。”
朱琦哭得眼睛又紅又腫,“好不好說?我二哥都進監獄了,你們讓我咋好不好說!
那天在十二糧店門口,我是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不要找我二哥買不鏽鋼,你爲啥還找他?而且還是背着我!”
“現在好了,他爲了讨好你買了人家的禮物,結果偏偏就在我爸六十大壽的飯桌上把他給抓走了!
我媽血壓本來就高,當着那麽多親戚朋友的面,一頭就從炕上栽下去了,我們家現在簡直亂成了一鍋粥!你高興了?”
“你不是已經有陸證了嗎,人帥工作好,剛認識就把這麽大的房子給你住,連陳主任都對你各種照顧,你爲啥還不知足?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不該仗着我二哥喜歡你就利用他!”
她在說這麽長一番話的時候,周喬并沒有打斷她。
但卻覺得心很疼,非常疼。
朱琦悲憤痛哭的列數着她的“罪狀”,而周喬看到的,卻隻有她笑着吃酸菜五花肉時的畫面。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用這句話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恐怕再适合不過了。
夢萍聽完氣到不行,“瑩瑩,你和我們家說是多少年的好朋友了,就算心裏有再多不滿是不是也該問問清楚,上來就劈頭蓋臉地往人頭上扣帽子,不覺得辜負了你們之間的友誼嗎?”
“再說不鏽鋼是你二哥自己拉來的,月聽你的話,壓根兒就沒打算找他!
何況他當時拉了東西來還不要錢,說是看在你和月關系好的份上,那我們總不能不知好歹當場叫他把東西拉走吧?他可是你哥,卷他不就等于卷你?”
“還有……”
平時一向溫文爾雅的夢萍,此刻真的是怒火中燒,落地的話句句铿锵有力。
她的想法是,欺負我行,欺負我妹絕對不行。
可她話還沒有說完,卻被周喬給攔下了,示意自己要親自說。
“朱琦,在你來找我之前,我并不知道二哥的想法,所以談不上我利用他,而且錢就能辦到的事,我也犯不着利用他。
原本是爲了不掃二哥的面子,我打算過幾天尋個由頭再把不鏽鋼還回去,怕被雨淋了還特意罩上了塑料布,你既然來了就順便拉走吧。“”
“有一點你說得很對,陸征的确很好,有他在身邊我也很知足,不出意外我想我會嫁給他。
後面會發生什麽事誰也說不好,但眼下這房子我是付了房租的,别再說陳主任爲了陸征關照我,我在認識他的當天上午就已經被停職了,難道你不知道?”
“如果别人這麽說我會毫不在意,可唯獨你我必須要解釋,因爲我尊重我們之間的感情。
既然是髒物按理說早就會有治安登門,就連我也跑不了要被叫去問詢,可現在什麽事都沒有,說明事情也許并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回去等結果吧,沖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周喬說完就進去了,示意讓姐姐送客出門。
朱琦積累的情緒得到了宣洩,此刻也比剛才冷靜了許多。
她杵在院子裏不走也不言,說不上是在生氣還是在後悔,總之大腦一片空白。
誰也不清楚她是什麽時候走的,她沒有拉走那些不鏽鋼,就連句再見的話也沒有說。
情緒管理是每一個職場老手必備技能之一。
可朱琦那些莫須有的指責,讓周喬實在是沒辦法做到不介懷。
已經四點半了,陸征還沒回來,周喬隻好獨自去出夜市。
有趣的是,今天不僅阿英沒來,被慘揍的那幾個男人也一個都沒來。
再看其他溫城人,雖然眼神仍是極不友善,但卻沒有人敢再做挑釁之态。
周喬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就在賣玩具的旁邊擺起了攤。
這回中年漢子倒是一點兒也沒驚訝,還用夾着煙的手對她豎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