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貴忍不住道:“你确定不跟我們回去?大過年的,隻要你拜個年,光是親戚們的紅包,你就能收個好幾百!”
好話賴話說盡,都是一點用都沒有。
周子貴隻能用錢來引誘。
周喬聞言卻直接笑了起來:“我母親若是貪财之人,當初就不會嫁進這個窮村子,我若是貪财之人,早就跟着你們走了,表哥,你若真心想認我這個妹妹,就不該這麽羞辱我。”
“你……”
真是不知好歹!
周子貴氣呼呼轉過身去,徑直走出去,來到了院子,懶得再多看周喬一眼。
富豪沉聲道:“我大老遠的過來,親自接你回去,你都不肯嗎?”
“二舅,不是我不肯,你們但凡來之前先給我打個電話,咱們先聊一聊,熟悉熟悉,我也不會覺得他們太過于唐突。”
“你們突然就這麽過來,咱們從前見都沒見過的,你們就要我跟着你們走,還是過年這麽大的事情,你們要我怎麽走?”
“或者說,你們是出于什麽才會這麽自信,覺得我一定會跟你們走?”
就因爲,你們有錢嗎?
當然了,最後這句話,周喬沒有說出口。
因爲她雖然不喜歡這些人的高高在上,不想跟這些人回去,也不想跟這些人撕破臉。
關于母親,關于母親的娘家,她還是想有些了解的,至少能夠拿回母親小時候的相冊,還有一些母親小時候用過的東西,這是她一直以來都想做的事情。
現在有了接觸,她也就有了機會。
“好,周喬,你不走也可以,但我告訴你,周家的大門可不是随時都會爲你敞開的,你今天不跟我回去,下次想回去的時候,就不一定有機會了!”
果然,利誘不成,就開始威逼了。
周喬笑了笑:“二舅,表姐,兩位表哥,我本以爲這輩子都沒機會見到你們,今天能見你們一面,我也很高興了。”
“周家大門就算不爲我敞開,我也姓周,我母親流的是周家的血,我身體裏流的是我母親的血,我們的血緣關系,是切不斷的。”
“我心裏永遠把你們當家人,隻是,是永遠不會聯系的家人。”
聽到這話,富豪的那些難聽話瞬間說不出口了。
他本來還想繼續威脅周喬,但此時此刻,他的内心竟然受到了一丁點的觸動。
并不是因爲周喬的話感動了她,而是他沒想到,這樣窮山溝溝裏的無知孩子,竟然能說得出這麽有格局的,這麽漂亮的話。
他敢說,就是周珊、周子豪和周子貴這幾個出國念過書,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大人物的孩子,都未必說得出來!
怪不得,林家少爺和張家小姐這麽推崇她。
“二舅,考慮好了,自會跟你們說。”
“那好吧。”
說完,富豪想了想,還是拿起桌上的紙和筆,寫下了一個電話。
“如果你想通,就打這個電話吧。”
說完他便帶上周珊他們,直接離開。
他們沒有說道别的話,周喬便也就沒有去送他們。
禮貌都是相互的,他們對她無禮,她也就沒必要裝什麽高素質的人。
别人怎麽對她,她就怎麽對别人,這是她一向的宗旨。
幾人走到院子裏的時候,正好看到周榜蹲在地上自己跟自己下棋,富豪以爲這是周喬的孩子,不由得驚訝農村人結婚生子真早。
周珊他們幾個連對象都還沒找到,周喬的孩子竟然都這麽大了。
“你叫什麽名字啊?”
富豪停下腳步,朝周榜問了起來。
周榜擡頭看了富豪一眼,淡淡回答:“周榜。”
可笑的是,富豪根本不知道周喬嫁給了陸征,他們也不關心這一點,所以,他們直接默認周喬嫁給了。
“你想不想過上好日子?想不想做富貴人家的小少爺?”
周榜愣了愣,有些聽不懂富豪在說什麽,但他倒是明白“小少爺”這三個字是什麽意思,便果斷搖頭。
“哦?不想,爲什麽?”
周榜到底是個小孩子,口無遮攔直接道:“書上都說,打倒資本主義,富貴人家的小少爺,是人民的敵人。”
“都是壞蛋!”
一席話說出口,周珊等人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忽然被人說成是壞蛋,擱誰,誰也不會好受。
“不懂事的小屁孩,不用搭理他,活該他做一輩子窮鬼,說不定将來還要來咱們家讨一口飯吃,到時候我就讓他專門倒泔水,我倒是看他嘴還會不會這麽硬。”
周珊冷哼一聲,扭頭就走。
富豪卻又打起了另外一副主意,今天他來接周喬回去過年,那是老太太的主意,要是不能把人帶回去,老太太肯定會覺得他辦事不力。
如果從周喬身上不好下手,那倒不如從這個孩子身上下手。
他忽然轉身朝周子貴道:“你身上帶沒帶糖?”
他知道這個侄子喜歡吃糖,随身總是帶着糖果,便朝他要了起來。
周子貴不情不願摸出來了兩塊,富豪随手接過來就朝周榜遞了過去:“這個糖果給你吃,呵呵,像你這樣的農村小孩,可能一輩子都沒吃過這樣的糖果。”
“但你如果跟我回家去,我保證,你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
周榜看了眼他掌心中的糖果,立即站起身來,往棉襖兜裏一掏,竟掏出來了五六塊和他掌心中糖果一模一樣的糖果來。
“我有!”
他一闆一眼的看着富豪說道,然後把這些糖果都放到了富豪的掌心裏。
“你這麽喜歡這種糖果,那全給你吧,讓你吃個夠。”
富豪:“……”
周子貴和周子豪見狀對視一眼,都是滿眼的驚訝。
這糖可不便宜啊!
“怪不得她不願意跟咱們回去呢,原來也有了一點家底,竟然能買得起這種糖。”
富豪直起腰來,臉色終于有了些許的變化。
看來,他們錯了。
錯估了周喬現在的生活狀況。
從她家裏的裝潢,院子的整潔,個人的狀态來看,周喬并不像他們想的那樣,在窮困的農村過着水深火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