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會的存在不僅僅是爲了維護秩序,”嘉麗絲輕聲說道,眼中映着燭光,閃爍着複雜的情感,“我們會專注于那些真正威脅到世界的人。而行使‘正義’這一權力,絕非易事。”
白玉飛眉頭微皺,面前的燭火照耀着嘉麗絲的臉龐,令她的表情越發顯得神秘。“那麽你們的标準是什麽?如何界定一個人是否可以被消滅?”
嘉麗絲頓時沉默,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深意。她片刻後擡起頭,目光堅定:“在多年的實踐中,我們形成了一套特殊的評判原則。首先,必須擁有明确的證據;其次,我們會考慮這名個體的行爲對社會的影響,最後,重要的是,是否還有其他方式解決紛争。”
白玉飛點了點頭,心中卻對這一切依舊感到不安。“我明白你的立場,但這聽起來還是太絕對了。人總會犯錯,即便是十惡不赦的人,他們的内心深處或許也有能被拯救的地方。”
“可是,有些錯誤是不可逆的,”嘉麗絲說,語氣漸漸加強,“他們的存在可能使更多的無辜者遭受痛苦。你想象過在一個無罪之人面前,一位罪犯剝奪了他們的生活嗎?我們有責任,要讓世界更安全。”
“可惜,這個世界的每一個選擇都該考慮其後果。”白玉飛聲音低沉,心中對“正義”越發感到困惑。“無論是正義的代價,還是決定誰生誰死,都是重大的課題。”
嘉麗絲的眼中閃過一絲柔情,她靠近了些,仿佛想要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堅定和溫暖。“白玉飛,我理解你的擔憂與不安,甚至是懷疑。但有些時候,我們不得不以極端來應對更大的邪惡。這再難,也是在所難免的。”
“聽你這麽說,我越發覺得修士會像個審判官。”他端起桌上的茶,飲了一口,壓抑着心中的思緒,口中苦澀。曾經的理想,如今面臨現實的考驗。“你能明确說你們不會錯殺無辜嗎?”
嘉麗絲的面容顯得有些複雜,低頭不語,片刻後緩緩說道:“我們會盡量避免。但‘錯’與‘對’的界限,有時并不如你我想象中的那麽清晰。每個決策都有隐含的風險,我們隻能在其中尋找最可能的道路。”
白玉飛無奈地搖搖頭,似乎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如果一切都是相對的,那我們又該如何面對那些反對我們的人?如何讓他們信服?”
她側目看向窗外,黑暗中閃爍着微弱的星光。“信任是需要時間去建立,但我們無法保證每個人都能理解我們的選擇。許多人隻會看到結果,而不是過程。”
“所以你們選擇了隐秘。”白玉飛的語氣變得尖銳,“這聽起來像是一種自我保護,抑或是對真相的不敢面對。”
“不是隐秘,而是必要的防禦。”嘉麗絲轉身,靠在門框上,微微歎氣。“你要明白世界從來不是簡單的黑白。要是我們公開所有的行動和選擇,勢必引來無盡的麻煩和不解。”
他直視着她,心中翻湧着疑惑。“你是說,就像當初于美爾斯那樣?消失一個人、抹去一段曆史,然而留下的隻是一個模糊的輪廓和無盡的想象?”
“選擇背後的代價,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但這是修士會的使命。”嘉麗絲堅定地點頭,語氣卻柔和了許多,“爲了更好的未來,有時我們必須承受那些痛苦的抉擇。”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白玉飛心中的種種情感交織在一起,難以名狀。他飛快地思索着,以往的經曆、對修士會的信任、甚至與嘉麗絲之間的微妙關系,所有這一切在他腦中交錯着,混成了一個模糊的影像。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取舍,并非每次選擇都是我願意做的。”她忽然打破了沉默,眼中閃過一絲哀傷,“有些決策往往不是我們所能掌控的,甚至是在知道後果的情況下,我們依然得繼續行走。”
“你想讓我理解你的痛苦,然而我能做的隻是一味懷疑。”白玉飛聲音微弱,心中充滿了茫然與失落。“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該如何找到自己的路?”
“選擇本就是一種孤獨的旅程,”嘉麗絲擡手輕輕拂去額前的一縷發絲,勉強一笑,“我們都是在不斷磨砺中成長的,即使腳下的路布滿荊棘,保持内心的光芒,才是最重要的。”
白玉飛無法回應,心頭的重擔讓他無暇顧及别的。他們的道途始終不同,嘉麗絲眼中所定義的“正義”與他内心的“救贖”,如同截然相反的兩個方向。
“我希望有一天,世界能不再需要你們這樣的存在。”他終于忍不住道。
“那是夢想,而在此之前,我們仍需承擔責任。”嘉麗絲微微歎息,目光堅定而冷靜,“我們都是在這個世界中爲自己的信仰而抗争的旅人。”
“在你看來,這種犧牲值得嗎?”他不自覺地将話題往深處探去,心中依舊無法釋懷。
“值得的,因爲我們相信能夠帶來改變。”她的回答如此堅定,似乎所有的疑慮在此刻都無法動搖她的信念。“每個生命都是寶貴的。但對于某些特定的人,我們理解自己肩上的責任,也明白這絕非一條簡單的路。”
白玉飛想開口又止,想要辯駁、質疑,卻又無從下手。内心的種種思緒在這瞬間交織着,逐漸形成一種無法訴說的痛苦。他終于意識到,她所承受的,并非他此刻所能想象的那種孤獨與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