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講武德

寒冷的冬夜,無星無月也無風,唯有落雪悠悠飄蕩。

秦國的武林世家林府中,此刻正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無數箭矢如雨般落到府中負隅頑抗的林府中人身上,在潔白的雪地上流下一具具血紅的屍體。

箭雨過後便是一群身穿黑甲的軍士,餓狼般湧入林府中,見人就砍,見人就殺,直到所有人都如牲口般顫抖地跪伏在地,被他們粗暴地拖拽到前院,一排排跪着,才肯罷休。

黑甲軍士們一手舉着火把,一手扶着腰刀,把林府裏裏外外圍了個水洩不通,幾名領頭的軍士随着一名身着黑袍、披散着灰白色頭發的拄杖老者行至林家俘虜面前。

那黑袍老者對着跪在地上,渾身五花大綁的林府府主林元明道:“林府主,交出‘仙靈引’,饒你們不死!”

林元明本是個高大魁梧的漢子,此刻卻被打斷了兩條腿,不得不跪伏在地,他揚起腦袋,遍布血痕的臉猙獰着說:“休想!”

黑袍老者冷笑了聲:“你以爲還是從前那個你們可以肆意妄爲的時候?當今聖上已經一統六國,你們這些桀骜不馴的武林人士若不願歸順朝廷,就隻配蹲在大牢裏一點點腐爛!”

“交出‘仙靈引’!與我共同侍奉皇上,共享榮華富貴,豈不快哉!?”

林元明吐了口血吐沫,“呸”了聲,道:“想要我做朝廷的鷹犬?休想!”

黑袍老者“桀桀”笑了兩聲:“你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不爲自己家人着想嗎?”

說完,他朝手下使了個眼色,一黑甲兵大步走到林家俘虜隊伍裏,揪出一個青年,把他帶到林元明面前,按跪在地,血亮的軍刀架在青年脖子上。

那青年渾身發抖,顫聲對着父親林元明喊了聲:“爹!”

黑袍老者繼續逼問道:“林府主,你還是不願交嗎?”

林元明沒有搭理他,而是凝視着自己的兒子,虎目含淚,強作笑顔道:“老大,别怕,痛一下就過去了……”

青年臉色煞白,褲裆裏傳出一股尿騷味,他嗫嚅道:“爹……”

“噗嗤”一聲,老大的腦袋落到了雪地裏,黑甲兵把染血的刀在斷頭青年的衣服上蹭了蹭,便收刀入鞘。

黑袍老者示意了下,黑甲兵又拖拽過來一名少年,把他按跪在了林元明面前。

林元明的嘴角抽搐,他看着自己的孩子,安慰道:“老二,别怕,痛一下就過去了。”

老二強忍淚水,對着自己的爹爹,用力點了點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林元明也朝他點了點頭,覺得二子人雖不大,不過已經是條鐵骨铮铮的硬漢子了。

“噗嗤”一聲,黑甲兵一刀斬下,老二捂着斷臂,滿地打滾,嗷嗷直叫。

“爹,好疼!不是說隻有一刀,隻痛一下嗎?”老二大哭大叫着。

林元明怒然擡頭,向黑袍老者嘶吼道:“馬老魔,你不講武德!”

黑袍老者馬老魔邪笑了聲,道:“林府主,你到底說不說?”

“不說!”林元明梗着脖子。

黑甲兵又是一刀,斬下了老二的另一條胳膊。

“說不說?”

“不說!”

老二又沒了一條腿。

“說不說?”

“不說!”

老二人彘般的身軀蛆一般在雪地上扭動,直到血液流幹,僵死在雪地中。

……

黑甲兵第三次拉出來的是名花容月貌的少女,林元明看着她,渾身都在顫抖:“三丫頭……”

“爹——”

嘶啦!嘶啦!

黑甲兵換了一種處刑方式,雪夜中不斷響起少女斷斷續續的哀嚎。

林元明虎目充血,他的雙眼不時朝圍牆上、庭院的樹木上掃望,精神幾近崩潰。

……

“老爺,你爲何這樣護着那名妖女!?”

就在黑甲兵即将拉出第四人時,一披頭散發、面容姣好的少婦猛地站起身,對着林元明凄切地叫道:“爲了護着她,你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到底是爲什麽!?”

林元明閉上雙眼,沒有答話,馬老魔的雙眼卻騰地亮起來,他看向少婦道:“夫人知道些什麽?但說無妨!隻要你說出來,林府便是有救了!”

那少婦道:“‘仙靈引’就在……”

隻是她話未說完,就被一顆倏然而至的石子擊碎了喉嚨。

少婦捂着喉嚨,呵呵兩聲,頹然倒地,抽搐了兩下就沒氣了。

原來是林元明撿起地上的一枚石子,投擲過去,奪了自己夫人的性命。

馬老魔見此大怒,他如幽靈般飄至林元明面前,伸出雞爪般的右手,朝林元明天靈蓋抓去。

“住手!”

俘虜中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猛地站起身,身旁的人拽都沒拽住,她晶瑩剔透的大眼睛通紅卻又異常堅定,望着馬老魔道:“老魔頭,仙靈引在我身上,放過大伯他們!”

馬老魔聽他此言,桀桀怪笑聲:“早說嘛!”

“把仙靈引交出來,就饒了你們!”

“别給!”

林元明嘶吼一聲,還想說什麽卻被馬老魔雞爪般的右手緊捂住了嘴巴。

“把‘仙靈引’交出來,不然你們都得死!”馬老魔的另一隻左手舉起來緩緩收攏。

就在此時,一把寒光閃閃的飛刀從庭院的樹林間驟然飛出,斬斷了馬老魔舉起的左手,接着在空中劃出一道緻命的弧線,連着割斷了四名黑甲兵的脖頸,才旋轉着回到樹林裏。

“誰!?”馬老魔捂着斷腕,一雙惡鬼般的眼睛憤怒地朝樹林中張望。

他的斷腕處并未流下鮮血,傷口切面是腐肉般的灰白色,肉芽在不斷蠕動。掉落在地的左手竟然如爬蟲般順着衣袍自行爬回斷腕處,咯咯唧唧幾聲,就重新連接起來。

東邊密林中走出一位口銜玫瑰花的陰柔俊美男子,他一襲白衣,踏雪而出,卻未留下任何腳印。

“飛刀門門主‘李天仙’!”有人驚叫一聲。

“降龍伏虎掌!”一乞丐從西牆頭跳下,一掌擊出,一道金色掌氣連着擊中數名黑甲兵,把他們打得噴血倒地。

“丐幫幫主洪十七!”又是一聲驚呼。

南邊一位劍客随着飛舞的雪花如一片樹葉般落下,他揮動着手中長劍,舞出重重劍影,一人一劍逼得一群黑甲兵四散而逃。

“獨孤九劍——風正奇!”

許多人不自覺地把目光轉向北邊,覺得那裏一定會出現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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