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的右手卻往後縮了一下,“想要打破枷鎖,便是逆天而行,不被衆人所理解,殺劫無數,或将永墜無間地獄!”
“人們往往沉浸在虛幻的世界中,那是因爲真實的世界過于醜陋、痛苦、無法得到自我的滿足,隻有在虛幻中方能尋求解脫。”
“所以,你确定要選‘它’嗎?”
腦海中劍識白光蓦地閃亮了下,給了我無窮的勇氣和力量,伸出的胳膊毫不猶豫繼續向前,直到把金色的解夢丹抓在掌心中,一口吞下。
冰涼的丹藥咽進喉嚨裏,滑入胃腹中,沒多久我便感覺到一陣眩暈,眼前所見晃動不休,漸生重影,雙眼前所未有的疲倦,迷迷糊糊間我閉上了雙眼。
再次睜開眼時,眼前不見道士,不見道觀,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隻剩下茫茫的白霧在周圍載沉載浮。
正迷惘間,卻見一點金光飄來,繞着我的腦袋轉了一圈,又往前緩慢地朝前飄去。
耳畔傳來道士的聲音:“跟着‘金光’走。”
我不自覺地邁步跟着金光走向迷霧深處,周圍的氣溫逐漸由冰涼變爲溫熱,不知過了多久,似乎走上了一個斜坡,坡度越來越陡,我從行走變成了往上爬行,四周的空間也越來越逼仄、令人窒息,若不是那點金光指引,在迷霧中,我絕不會到這種地方來。
爬着爬着,我的腦袋終于突破了上層的迷霧,迎面而來的是一張女人的臉。
那女人的臉從上向下俯瞰着我,與我的距離不足半尺,她眨着一雙桃花眼,右眼角下有一顆美人痣,正笑靥如花地看着我。
“你誰啊!?”我乍然見到一張臉離得那樣近,被吓了一跳,等看清她的樣子時,卻本能地覺得親近。
“我?”女人調皮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笑道:“孟癡玟。”
“你呢?”她又問。
我稍頓了下,道:“庖丁。”
“哦!”她似乎有些失望,笑容停滞了下,不過轉瞬間又再次在美麗的臉上綻開,她伸出胳膊拉住我的手,一把把我拉出迷霧,道:“趕緊出來!大家等着你呢!”
我借着她的力氣爬出迷霧,剛站直身體,打量周圍環境,似在一處洞穴隧道中,卻聽她“啊”地叫了聲。
孟癡玟一雙玉手捂着眼睛,指縫間卻露着意猶未盡的眼珠子,她急着道:“你怎麽赤條條的,不穿衣服?”
我這才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未着寸縷,趕緊捂住重點部位。
孟癡玟飛快地閃至我身側,變戲法般取出一件黑色的衣袍爲我披上,她嘴裏小聲地嘀咕着:“我看到些可沒事兒,可千萬不能讓師傅看到了,她最讨厭男人的那話兒,說不定一生氣就給你咔嚓了……”
說着她舉起了兩根手指,像剪刀一樣一開一合。
我正覺下身一涼,卻聽她繼續念叨着:“嗯,師傅應該也看不到,她認爲‘世間濁物,眼不見心不煩’,不怎麽睜眼。”
“徒兒,爲師不睜眼,可不代表是‘睜眼瞎’。”
一個清冷的女聲傳來,我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站着個身着白袍,長發遮面、微垂着頭的女……
鬼?
不對!應該是位女道士。
孟癡玟在我耳旁小聲道:“這是我最最最尊敬的師傅——夢師。”
“師傅,他叫‘庖丁’。”孟癡玟指着我對夢師道。
夢師的頭發又濃又密,遮住了整張臉,她冷冷的聲音穿過黑發:“徒兒,我不聾,剛剛聽見他的話了。”
孟癡玟吐了吐舌頭,道:“師傅,我們趕緊出去吧,長老們該等急了。”
夢師道:“我剛剛就想帶你們走,不是你一直在叽叽喳喳說個沒完嗎?”
孟癡玟做了個鬼臉,不說話了。
……
我随着這兩個奇怪的女人走出了迷宮般的隧道,來到了一處巨大的洞穴。
洞穴整體呈現暗紅色,洞頂有閃閃發光的菌類植物如繁星般持續發着光,環形的洞壁上有大大小小的洞口,洞口處修建了棧道供人行走。
我們走出的洞口位于洞壁底部,正對着洞穴地面。
洞穴的地面上此刻圍滿了人,他們大多數衣衫褴褛,面色蒼白消瘦,我們一出洞口,就圍了上來,他們看着我,雙眼發出熱切的光芒。
“媽媽,他就是那個人嗎?”人群中一個小女孩對着自己的母親小聲問道。
“他是!”小女孩的母親斬釘截鐵地回答。
“救世主!”忽有一人對着我大聲喊道。
“救世主!”另一個人跟着喊道。
“救世主!”
“救世主!”
……
無數人跟着高喊,他們雙目含淚,一個跟着一個跪伏在地,甚至有人爬過來親吻我的腳尖。
“肅靜!”
一個嚴肅的聲音突地響起,人群安靜了下來,跪伏下去的人們重新起身,人群如潮水般向兩側退開,露出了一方空地。
空地上站着三名道人,發聲的是最左側一名圓臉微胖的道士,他神色嚴肅地來回掃視着衆人,在他的目光逼迫下,人群又往後退了幾步,所有人都徹底安靜了下來。
我的目光卻未在圓臉道士身上多做停留,而是盯着最中間的一位身材高大的道人,他正是給我“解夢丹”的道人。
與道觀中所見相比,他的道袍比較破舊,沒有了仙風道骨的氣質,面容顯得滄桑。
我身旁的夢師走到了四名道士身旁,站在最右側的位置,四名道士同時看着我,目光中滿是審視與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