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他不希望你能活到那個時候……你的‘名聲’已經被他笑納了，可你的‘劍’并不能完全受他掌控……所以，你最好戰死在神農山的戰役中。”
我的嘴角咧開了笑容：“所以你在‘悶老驢’中加了慢性毒藥？孟十三代授意的？”
孟癡玟有些詫異，但更多的是落寞，“你都知道了？”
“我在人間界追随過這世上最了不起的‘丹師’，這種毒怎麽會不認識？”
我冷笑道，頓了頓又說：“不過第二晚，你把解藥又混進了‘悶老驢’中……爲什麽？是把你弄爽了嗎？”
孟癡玟“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死死地摟住我，說：“許仙，我不想你死！”
“我真得好想好想嫁給你！”
“你别嫌我髒，行嗎？”
……
“誰做的？”我問。
一陣沉默。
“老師……道德宮裏是塊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我有好幾個哥哥姐姐，都夭折了。小時候我隻有投靠他才能保住一條命。”
“呵！這就是大德，他如此無德，又怎麽維持住德陣的？”
“隻要别人信就行。
别人信你有德，就算你沒德也有德；
别人信你無德，就算你有德也無德。
德道布法天下，得讓所有人都信，但總有人不信，把不信的人都送去見閻王，那麽就都信了。
歸根結底，德氣并非道德之氣，其本質是秩序之氣。”
所以扁鵲叔叔救了那麽多人都沒有成就，反而輔佐仁親王上位，才得以飛升嗎？
我在心中冷笑，一把推開了她：“你有老師了，還要我作甚？”
孟癡玟又哭着撲了上來，“我活在光暗交織的夾縫中，處處鹦鹉學舌！不過是爲了卑微地祈求一條命，可那不是愛啊！”
“許仙，我是真的愛你啊！”
“我真得好想好想和你一輩子都在一起，哪怕不得長生也不遺憾！”
我身體觸電般抖了一下，一生中還是第一次有女人直言不諱地說“愛我”。
唐棠沒有說過，黎夢若也沒說過，她們有過這份情，卻沒有過這份膽量。
任何一個女人都有追求愛情的權利，這本沒有錯，錯的是緣分和命運。
我也抱住她，輕輕拍打着她的背：“别哭了，我娶你！”
可你得先讓我活下去。
“哇！”孟癡玟哭得更厲害了，她死死地摟住我，一夜都不願松開。
……
第二天早上，我倆穿好衣服，正正經經地對坐在案幾兩側。
孟癡玟從儲物戒中取出兩個玉匣，小心翼翼地打開盒蓋，一團寒氣森森的血水和一截流血的朽木。
這是結丹外藥的最後兩副——雪靈水和血木精。
自此，結丹六大靈藥，我已全部備齊。當務之急，是找一塊安靜之所在，靜心問道，進階金丹！
可如今沒有時間了，我下不了這艘戰船，一旦臨陣逃脫，無論是孟囚牛，還是孟睚眦都不會留我性命。
我想成爲“孟家人”，就必須用血一次次證明自己的忠誠。
但如果不現在結丹的話，以我築基境的修爲，在神農山大戰中，很可能被某位金丹修士的某個威能宏大的法術，一不小心打中，殒命當場。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如今隻有在這方靜室裏結丹，讓孟癡玟給我護法！
此話我還未說出口，就見孟癡玟取出一套高階的結陣法器，把整個靜室都布置得嚴絲合縫。
孟癡玟跟我說：“仙哥，你就在這裏結丹吧，我爲你護法。不然我擔心你過不了神農山這一劫！”
我鄭重地向她點了點頭，如此賢惠，還真是省心……
把六副結丹靈藥依序擺上案幾之後，我在靜室裏卸去衣物，閉目矗立，用心體會天道己心。
孟癡玟用水系法術幫我細心地擦拭身體，抹上熏香，又取出一套具有辟邪靜心功能的白色法袍，像小媳婦一樣認認真真地幫我穿上。
在踏入那有去無回的一步前，她爲了放松的的心情，還開了個玩笑道：“這幾天你有點虛，要不要再吃兩個球，補補？”
我用指關節敲了敲她玉潔的腦門，笑道：“想什麽呢？結丹靈藥都是大補之物，千年的羊球都比不過。”
孟癡玟笑嘻嘻地退到了一旁，不再說話，她安靜地站在那裏，不多時就像沒有這個人一樣。
這是施展某種隐遁法術的效果，爲的是不讓我分心。但如果有人來打擾我，她又會第一時間沖上去幫我擋着。
我再一次感歎她的賢惠。
又靜靜地站立了半刻鍾的時間，我深吸一口氣，一拂袍袖，把盛放六大靈藥的盒蓋同時打開，接着盤坐在案幾前，手掐法訣，嘴巴一張，便把玉匣中的瓊脂凝膏液吸入口中。
經脈丹田中潺潺流動的法力靈潮一遇到瓊脂凝膏液，便逐漸凝澀起來，流速也在變慢，最後緩緩地化爲琥珀般的凝膏狀。
結丹的本質是把液态的靈氣固化成丹的過程，一般修士修煉到築基巅峰，就無法把液化的靈力固化，需要相應的靈藥輔助，這副瓊脂凝膏液就是輔助固化的藥劑。
第二步則是進一步增加靈氣，我把木匣中的“還丹芝”取出，放入口中，吞咽了下去。
還丹芝還有強大的靈力，它一入口，所散發出的靈氣就刺激得我已經被凝固的法力靈潮蠢蠢欲動，又開始有了流動之勢。
第三步，凝結丹殼。
消化完還丹芝後，眼看靈潮就要決堤，我趕忙把“金精砂”含入口中，金光閃閃的砂礫運轉至靈潮中後，立馬如阻擋江流的沙土般，擋住了即将決堤的靈潮。
我運轉法訣，金精砂聚集并發力，把所有的靈潮都擠壓至丹田中，最後砂礫包裹上去，形成了最後的丹殼。
行功至此，結丹的内三藥已經被我成功的煉化，一顆金丹的内煉也就結束了。
下面就是“外煉”了。
丹殼包裹住丹液，一則其并不穩固，還是有碎裂決堤的風險，必須靠外藥“蒸熬”固化。
二則，金丹内的丹液并沒有壓縮固化，還需要進一步補充靈機。
所以便需要外三藥了。
第四步，我褪去衣衫，把血木精握在手中，以體魄陽火緩緩煉化，直到這段流血的朽木化爲碧色的血液，浸染擴散至我全身肌膚，與我的氣竅經絡緊緊相連才罷休。
第五步，我把盛放雪靈水的玉壺從我頭頂處澆灌，冰寒的液體與碧血相遇，二者逐漸凝結成一尊緊貼皮膚的人形“軀殼”。
第六步，也是最後一步，我手結法印，引動“天火液”的火精之氣，緩緩灼燒着外罩的“軀殼”，把軀殼内至精至純的靈機，通過氣竅經絡緩緩沒入丹田内的“金丹”中。
随着液态的天火液逐漸減少，“金丹”内的靈機越來越濃郁，直至完全化液爲固，金丹内澎湃的法力漸漸彌漫出去，順着經絡氣竅緩緩流轉适應，其形态非氣非液，而是一粒粒顆粒狀的“丹元”，順着氣流，運轉不休！
刹那間，我渾身金光大放，澎湃的法力震碎了體表已變成灰白色的軀殼，一身肌膚有五色光芒流轉不休。
自今日起，靈潮化固，金丹已成！
我蓦地睜開微合的雙目，虛空中神光如電，一旁的孟癡玟從黑暗中踱步而出，雙目含淚道：“你成功了！？”
我微微一笑，緩緩點頭，擡手輕撫她的俏臉，一時間感慨良多。
并非所有修士湊齊内外三藥都可以結丹成功，成功的關鍵取決于對天地大道的感悟，對成道的堅定信念，靈根的資質，還有靈藥的優劣。
我靈根資質很差，但是所獲得的靈藥都是極品，尤其小喇叭花最後給我的“血木精”和“雪靈水”，更是極品中的極品，其藥材的年份應該在千年以上，所以能成功也在情理之中。
孟癡玟……她是真想幫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