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一陣爆破般震響，劍氣斬在我的劍盾上，爆出一簇簇火光，但無法奈我何。
淩霄收回了小拇指，翹起了食指，一道乙木劍氣便射了過來，子陰劍盾又化爲子陽劍盾，摧枯拉朽地把木屬性劍氣碾碎。
淩霄見此，眉頭幾乎擰在了一起，她五指齊張，厲喝一聲：“五行劍氣！”
庚金、乙木、癸水、離火、艮土帶着亮白、碧青、幽藍、赤紅、土黃五種顔色的劍氣呼嘯而來，我笑顔不見，面色轉爲冷峻，手掐劍訣，跟着厲喝道：“寂滅劍盾！”
子陰和子陽瞬間化爲一體，溯源寂滅之初，一身澎湃的靈潮随着劍訣不斷轉化爲寂滅之氣，飓風般旋轉在周身丈許之地。
五道劍光與寂滅劍盾猛烈相撞，出奇地未發出任何聲音，便消失不見。
淩霄震驚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黃龍子歎息一聲，擋在她身前，道：“許仙道友，我淩霄師侄已經手段盡出，這一戰，是她敗了！”
我回了一禮，道：“切磋較技，教學互長，本道也獲益良多！”
孟癡玟在我身後遠遠地搖頭晃腦道：“孟師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道：“一隻羊，三個人吃很少，兩個人吃不飽，一個人吃正好。”
孟癡玟修長的玉指撓了撓太陽穴，一對桃花眼轉了又轉，随即從儲物袋裏取出毛筆和竹簡，匆匆書寫，邊寫邊念：
“某年某月某日，許仙打敗淩霄，剝成白羊，随從三人不走。
仙曰：一隻羊，三個人吃很少，兩個人吃不飽，一個人吃正好。
遂，剩一人吃羊。”
我曰……你個小喇叭花！
……
離開第五劍山，在前往靈犀劍派的途中，我終于理解到了孟睚眦爲什麽說自己的好妹妹孟癡玟是“人形小喇叭花。”
在打坐調息的霜夜，孟癡玟會拿出她的小竹簡，在叢林裏一雙雙綠幽幽獸眼的注視下，搖頭晃腦地念着：
“師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爲師矣！”
在趕路的途中，偶遇到大肥羊妖時，會笑吟吟地取出宰羊刀，誦道：“師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在吃完羊腿後，她會舔幹淨自己蔥白的纖纖玉指，搖頭晃腦道：“師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在嫌棄鬼機讀書少，拍馬屁時言語粗俗，她會拿出小戒尺，在督促鬼機讀書時，教誨道：“師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
有一次，我頭晚酒喝多了，躲在大樹後撒尿時，她拿着卷竹簡，大大方方地走了過來：“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有一次，她看中了“斷”手中一件造型精美的寶燈法器，便把“師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這句話念叨了一天，直到斷把那件法器送給她才罷休。
有一次……
總之，當你趕路時，小喇叭花在；
當你吃羊肉時，小喇叭花在；
當你做了什麽不合禮法的事兒時，小喇叭花在；
當你打坐調息時，小喇叭花還在。
她在，她在，她永遠都在……
無論你做什麽事，都會有個美麗的“小姑娘”，拿着毛筆和竹簡，一邊宣傳着大德德法，一邊記錄着你的一切。
而當你想責備她時，她則會眨着一雙忽閃忽閃的桃花眼，可憐兮兮地看着你，那一刻，我終于知道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二哥，爲什麽會有如此“便秘”的表情了。
在一路聆聽大德聖言中，我終于來到了第六座入雲的劍山，靈犀劍派的所在地。
在山腳下等着我的劍修隻有一位，那是位滿臉虬髯、不修邊幅、衣衫粗簡的築基巅峰期修士，我見到他時正值月夜，他獨自燃起一堆篝火，坐在一塊石頭上烤全羊。
見到我們來時，也不起身，隻是很随意地揮了揮手，招呼我們一起坐下吃羊肉。
孟癡玟一邊說着：“師曰：這不合禮！”一邊拿起羊腿，滿嘴流油地吃着。
我瞥了眼這妮子的身材，相處這些天，見到羊妖就走不動路的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胖着……偏偏還是該胖的地方胖，不知道許勝男見到她會不會很自卑。
自稱叫“牧野”的劍修似乎很欣賞這位桃花眼女修，他拿着一把油乎乎的黑色長劍，割了不少羊肉給她吃。
“你們吃的這羊名叫‘旺财’，是我在山裏養了好幾十年的寵物。”
牧野用劍尖紮着兩個羊球，邊吃邊說：“聽說你們幾位喜歡吃羊，我特意把它宰了給你們吃的。”
孟癡玟貝齒咬個不停，羊肉不斷入其口中：“謝謝這位大叔，你的羊養得可真肥！”
鬼機卻停下了進食的動作，看着手中被啃了一半的羊頭，讪讪道：“既然是道友的寵物，我們吃了……好像不太好吧？”
牧野哈哈大笑了一聲：“怎麽？怕我給你們下毒嗎？”
“放心！我們極意劍修不會做這種‘生兒子沒屁眼’的事兒！”
“這隻羊血脈普通，又未得機緣，就算不被我們吃，也快要老死了，趁着它還肥的時候吃，也挺好！”
“就像老子一樣！”
說完，他猛地拉開粗布衫，露出左胸上一大塊黃褐色的屍斑，冷笑道：“老子修道已有二百載，早已把築基境的功行精進到了極緻，然而不得結丹秘藥，兩年内必化爲一蓬黃土！”
“今晚若是能死在你們劍下，也比老死在山裏強！”
說完他站起身來，走到空曠的地方，揮了揮手裏的黑劍，對我喝道：“羊肉吃飽了嗎？吃飽了就來戰吧！”
我搓了搓手，一層劍氣帶走了手上的油膩，理了理法袍，走到牧野的對面，執了個劍指禮，道：“那便戰吧！”
牧野“嘿”了一聲，猛地放出重如山嶽的氣機壓了過來，我毫不示弱地放出靈壓，如萬把小劍淩空飛斬，把山嶽割得支離破碎。
“有意思！”牧野獰笑一聲，左手掐着劍訣，右手揮舞着長劍，作怒目金剛狀：
“怒火攻心！”
黑色的長劍斬出一片滔天的火光，向我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