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劍山并非是插着一萬把劍的山,而是一條筆直如劍的山脈,山脈中的每一座山都險峻陡峭,如劍鋒般直指向天,山如劍,劍如山,山峰過萬,萬劍如峰。
所以取名叫“萬劍山”。
此山脈位處于南方仙域的中央,由南至北,宏觀上來看,猶如一把絕世寶劍,斬斷了整片南方仙域。
北鬥劍派位于萬劍山的最北端,守着南方仙域的門戶,劍派勢力卻排行末位,其掌門北鬥道長也隻有築基巅峰修爲,但其依然不可小觑。
聽孟睚眦說,北鬥劍派在中古時期穩坐劍宗第一寶座,現今東陸最強的七大修真宗門隻是這個門派的七個下殿分支。
隻是,日月交替,鬥轉星移,再輝煌的事物也終将走向沒落,亦如現今的“北鬥劍派”。
雖然劍派人才凋零,但劍派的靈寶“北鬥七星劍”還在,其鎮派功法《北鬥殺劍訣》也還在。
所以萬萬輕視不得!
要是第一戰就輸了,後面的鬥劍我也無臉再去,那麽孟睚眦爲他大哥上位的造勢之行,就變成了丢臉之行。
如此别說結丹靈藥了,我很可能被他和許勝男表兄妹倆聯手剁碎了,擺上餐桌,讓嘯天狗和虎斑靈貓大快朵頤。
此時已是黃昏,西山殘陽就像個行将就木的老人,垂垂下落。
龍馬仙閣停在萬劍山脈的七座最高山中的第一山“劍首山”前,相距十裏。
這樣做不是爲了以示恭敬,在動則掀桌子的孟睚眦的世界裏,很少有“恭敬”二字,有的隻是“敬畏”。
孟睚眦喊住奔行中龍馬的原因,是怕誤入北鬥七星劍的劍陣範圍,到時候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孟睚眦領着我們飛出仙閣,他打出一張“拜帖法符”,擲向遠處高聳入雲的山峰。
隔了小半個時辰,雲霞中閃過七道明暗不一的劍光,七名築基修士聯袂而至,爲首的那名中年道人身穿七星道袍、面色冷厲,他先對孟睚眦單掌一禮,道:“見過睚眦道友!”
孟睚眦回了一禮:“見過北鬥掌門。”
北鬥道人微微颔首,不欲多言,他的目光越過孟睚眦掃視了我們一圈,最後定格在我身上:“想必這位就是許仙道友。”
我向他單掌施禮道:“見過北鬥掌門!”
北鬥道人打量了我片刻,道:“那好,今日貧道便來領教一下許仙道友的高招!”
他此話一出,其左後方的一名圓臉道人詫異道:“掌門,之前不是說好了我來鬥劍的嗎?”
北鬥道人道:“師弟,恐怕你不是這位許道友的對手。”
那圓臉道人有些不服氣,剛想說什麽,另一年輕道人又說:“師尊,不如就讓師叔去比,您要是輸了的話……”
北鬥道人一甩袖袍:“作爲一名極意劍修,若連亮劍的勇氣都沒有,何必繼續練劍,修符煉丹不好嗎?”
“我身爲掌門,面對挑釁之人,哪有因爲怕輸而讓他人頂替自己之理?”
年輕道人臉色微紅,咬着嘴唇道:“師尊,弟子受教了!”
北鬥道人擺了擺手,道:“你們都退下吧!”
六名劍修齊聲應道:“謹遵掌門法旨!”說完各施劍訣,身化劍光退到遠處的南山峰頂,伫立凝望。
孟睚眦也帶着鬼機等人,回到了仙閣上,決操控着龍馬往北退出相應的距離,幾人立在仙閣外廊,憑欄而望。
“北鬥主‘殺’,殺‘身’亦殺‘魂’!”
北鬥道人右手呈握劍姿勢,左手骈指成劍指輕撫無形劍身,劍指拂過之地,便現出一段劍身,劍指停住時,便見一把二尺三寸的“七星靈劍”出現在他手中。
我仔細探查劍身上的靈光,緩緩松了口氣,還好不是“七星靈寶劍”,想想也是,攻伐型靈寶其單獨的實力就等于元嬰真人,北鬥道人若請出它來,這場鬥劍就毫無意義。
另外,七星靈寶劍乃是北鬥劍陣的布陣核心寶物,不可輕動,隻要它不動,十大名門就不敢妄動,若它一動,便是全面戰争的開端,我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是惹動不了這把靈寶劍的。
北鬥道人繼續道:“《北鬥殺劍訣》共有七式七殺招,我窮盡半生,邁過了其中五式的門檻,這場鬥劍,亦會出五劍,五劍之後,你若不死,便是勝了!”
我想了想,應聲說:“便依北鬥掌門所言。”
劍修鬥劍,除非相差過大,否則很難留手,這老道的辦法倒是好,他身爲掌門死不起,我代表的是十大名門中人,死了對他來說也麻煩。
北鬥道人輕輕颔首,道:“那便開始了……第一殺——瑤光式!”
說完他揮動七星靈劍,耀眼的光芒刺破已經陷入黑暗的天空,刺得我雙眼無法睜開,我雖早已把神識鋪開,但神識中亦亮起無窮劍光,根本無法獲知這一劍從何方斬來,該怎樣去擋!
同時攻伐身軀和神識的一劍嗎?
厲害!倒是第一次見!
除了無窮劍光之外,我神識中亦響起黃鍾大呂般的诘問——
試問,不知劍在何方,該怎樣去躲!?
再問,不知路在何方,該怎樣去走!?
我在神識中亦隆隆作答:
不知路在何方,逐“星”即可!
陷入道途迷惘,撥開一切迷霧,還原本真,尋那初心之道,即可!
同時全力施展劍遁術,身軀驟然上拔,飛向無盡星空。
盞茶功夫,我向下觀望,從浩瀚夜空中俯視,那位老道發出的劍光亦不過如螢火之光般明滅不定,遠不如頭頂星空閃亮。
隔了會,等那些劍光消散,我落回遠處。
北鬥道人贊了聲:“道友好明澈的道心,好高明的遁術……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許久不見的人來……嗯,看你的面相也有幾分像她……”
承影劍緩緩出袖,被我握在手中,道:“請出第二劍!”
北鬥道人不再多言,北鬥靈劍向右側傾斜斬出:“開陽式!”
此劍斬出,我看不到任何劍氣的痕迹,渾身法力卻蓦地躁動起來,經脈丹田中的靈潮不受控制地極速湧動,竟然出現灼熱的火氣來,火氣與靈潮相遇,卻似火見到了油,“騰”地燃燒起來。
瞬息間,我的額頭就遍布汗水,這一燒,我的法力就沒了三成,然而火勢還有繼續蔓延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