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黎府秘庫中,我以“劍破光陰”之術,斬下白蓮花妖的腦袋之時,由于一身法力便全被此術吸了個幹淨,根本沒有餘力再去斬殺他人。
隻能趁着她們震驚的當口,匆匆離開。
後來,被我留在西蠻妖林獵食的兩條小蛇,覺得自個兒捕獵妖物費心費力,兩個家夥商量了之後,就找上了黎夢若。
若若也沒有嫌棄這兩條懶貨,而是把它倆收留了下來,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黎家秘庫中有一半的丹藥,都快被它倆給偷吃光了。
後來在碧水城已經沒有容身之處的黎家,被鎮妖盟征招,舉族西進,它倆也跟了過去。
至于若若爲什麽會《斷魂刀訣》,那便有關“劍識斬神”之術。
劍識斬神不僅能夠斬去别人的元神,也能斬去自己的。
在黎府秘庫中,我決定用《無名劍經》築基之時,當時的情形可以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爲過。
就算能築基成功,初入築基境的我也未必打得赢二轉頂階的白蓮花妖。
爲了以防萬一,我運用此法,斬去了自己部分神魂記憶,留在小紅身上,本意是萬一主身身死,還能有一絲殘魂留下。
這部分記憶擁有《斷魂刀訣》的功法用法和一部分不該有的情愫,其目的是爲了給這部分殘魂留下一點保命手段。
沒想到這些年,“有奶便是娘”的小紅把《斷魂刀訣》偷偷傳給了若若,便發生了以上的那一幕。
真是個忘恩負義的……
我正思緒飄飛間,密室的門忽地被人推開,一雙炭火般的眼睛瞪着我,正是歐陽宴。
“你有沒有好好練功?”
我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懶洋洋地道:“正練着呢,不過被你打斷了!”
歐陽宴狐疑地看了眼我的下半身,似乎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隻能作罷:“你最好是在練功!”
“跟我來吧,有人想見你!”
……
我被歐陽宴帶回了石堡的正廳,許安和許大郎盤坐在殿邊的蒲團上,我沒想到已經過了三個月,他倆還沒走。
或許是已經走了,隻不過發生什麽事,又回來了。
隻來得及跟他倆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我的目光就被他倆上首的兩人吸引住了。
那是兩位金丹修士。
最上首的那位,是個蒼顔如松、長眉垂目的老者,一身白袍,大袖飄飄。
坐在他下首的是一位垂首跪坐着的人,滿頭漆黑的長發如夢般遮住了臉,不能确定他的性别,僅從散發着氤氲煙霧的白色道袍上、峰巒疊嶂的曲線,可以判斷出應該是一位女修。
普通的金丹修士,如果不刻意收斂法力,其身氣機流轉間所産生的威勢會讓築基及以下的下境界的修士望而生怯。
但這兩個人的氣機卻平和淡薄,似乎如那徜徉在天地間的靈氣,再是濃郁,也不會傷人分毫。
沒等歐陽宴開口,許安慈笑着向我介紹坐在他上首的兩位:
“許仙,這位是天涯海角閣莊氏的大長老——‘莊齊物’。”
他首先向上首的那位老者執禮示意,我跟着他單掌揖禮:“見過齊物長老。”
莊齊物絲毫未端架子上境修士的架子,對我還了一禮:“見過許仙小友。”
“這位是莊家二代嫡系中第一高手,莊蝶上修。”
我朝女修施了一禮,“見過蝶上修。”
莊蝶未有擡頭,也未有說話,但也單掌還了揖禮。
歐陽宴冷冷地對莊家的兩人道:“許仙他,便是那招‘劍破光陰’的傳人!”
莊齊物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我一會,扶須贊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然而他話鋒一轉道:“不過,歐陽家主真的想好了嗎?”
歐陽宴斬釘截鐵地說:“本座欲以身祭劍,隻要能斷了孟家的‘德法’,吾死不足惜!”
莊齊物歎息了一聲,道:“歐陽家主願意以死殉道,老夫萬分佩服,隻不過,你有沒有想過,讓一個築基修士去殺元嬰修士都沒殺掉的孟家大德……是何等的荒謬?何等的天方夜譚?”
這老頭的話音一落,我差點想鼓起掌來——
難得有位人間清醒,但願能勸住歐陽宴這個被仇恨沖昏了頭的豬腦袋。
這樣,他也不必以身祭劍,我也不必“一去不返”。
然而,歐陽宴的确是個豬腦袋。隻聽他道:“聽起來是天方夜譚,不過正因爲如此,才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效果。”
“沒人想到,所以才有機會成功。”
“另外,許仙現在的修爲是差了些,但以我們幾家的全力供養,未必不能在三十年内造出個金丹修士出來。”
“再加上我獻祭自身煉制出的靈寶,未必不能殺了孟十三代!”
莊齊物不說話了,沉默了好一會,才道:“其實願意爲此犧牲的并不隻有歐陽家主一人,我的這位侄女,莊蝶,她也想去道德宮裏試上一試!”
歐陽宴炭火般的眼睛熾熱起來,“賢侄女也想去?她倒是個好人選,隻是你們莊家肯嗎?”
莊蝶是莊氏第二代嫡系中第一高手,沒有意外,将來必會繼承家主之位,莊家舍棄了自家的未來,去做這種事殊爲不智。
另外,莊蝶不是籍籍無名的殺手,她若是前往道德宮刺殺孟家大德,就算成功了,孟家與莊家也會撕破臉,一場兩大巨頭之間的火拼在所難免,隻會便宜了他人。
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歐陽宴許安等人根本沒有想過莊氏會做,所以歐陽宴才發出此問。
莊齊物歎息了一聲:“這是蝶兒自己的意願,莊家會在她行刺前把她逐出家門,撇清關系。”
歐陽宴的眸子忽明忽暗閃爍了好幾次,我的心也随着他的目光溫度,忽急忽緩。
他沉吟了半晌,才道:“蝶侄女的修爲的确比許仙更高,但也不過是金丹境,你們莊家的正傳絕學《坐忘道》也被孟家的《應天正德法書》所克,根本就沒有任何希望,除非你們家主……”
莊齊物擡手打斷他說的話:“家主大人不易輕動……
《坐忘道》博大精深,隻傳意,不傳法。
每個人修出的東西都不一樣,可謂是‘千人千路’。
蝶兒在法力上差了些,但道境上已抵達了不下于家主的境界。”
“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