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我上次沒有完全殺死你!并不算是完成了這筆生意,我必須讓你完全形神俱滅,這樣才不會砸了‘殺手無名’這個招牌。”我補充道。
韓悅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震得整個居室隆隆作響,“你真的認爲自己打得過我嗎?”
我手中的流光劍散發出瑩瑩的光芒,“不試試怎麽知道?”
韓悅道:“你可知道我爲何要到這人間界來?”
“爲何?”我緩緩移動腳步。
韓悅依舊懶洋洋地:“鬼修之法,想要勇猛精進,最好能夠吞噬魂魄。
我來人間界,附身在太子身上,攪動風雲,讓天下大亂,戰亂帶來了數不盡的亡魂,我不停地吞噬,如今已經修成了‘煞鬼之體’。”
聽了此話,我心頭一沉。
韓悅抛棄了肉身,等于抛棄了氣道修爲,但沒想到他已經修成了“煞鬼之體”。
鬼道的境界劃分分爲:陰鬼、煞鬼、血鬼、鬼王和鬼仙。
煞鬼的境界相當于築基境,真若如此的話,别說殺他,我逃走都難!
仿佛是爲了印證我的猜想般,韓悅的右手擡起,漆黑的煙霧從他掌心冒出,化爲一隻碩大的“鬼手”。
鬼手普一出現,就煞氣沖霄,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無名劍經》就算是同階無敵,也無法越級挑戰,我看着韓悅如貓戲老鼠般的眼神,知道事到如今,想要殺他幾無可能。
能逃跑就是幸事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我心中迅速做出決斷,右手流光劍揚起,揮散了些許蔓延過來的煞氣,左手掐了個法訣,準備施展“劍遁術”逃離。
至于仁親王的宮變……
隻願他自求多福吧!
韓悅見我要跑,掐了個法訣厲喝一聲,“束魂!”
我立馬感覺到神魂一陣動蕩,就像中了“定身咒”般,将将要施展出的劍遁術生生被打斷。
韓悅獰笑着禦使着鬼手,朝我當頭罩下!
我神魂似被麻痹,一時半刻難以動彈,眼見那煞氣沖天的鬼手越來越近,越來越大,有這麽一刹那,我覺得自己估計就要命喪此處了。
然而,下一刻,異變突生!
我的頭頂陡然間亮起了一片散發着異香的金光!
金光照在漆黑深邃的鬼手上,不僅頂着它無法拍下,而且耀眼的光芒刺得它一點點消散!
韓悅收回鬼手,他像誤拿了一塊烙鐵,被燙的嗷嗷直叫。
我蓦地想起我那日見到的道廟神像。
那是我披着風道士的皮囊,護送數千百姓到達興懷郡後,他們感激我的恩德,爲我修建的祠堂。
祠堂裏香火鼎盛,那裏有股無名之氣,欲供給我身,卻被我拒絕在外。
那時我覺察到,此氣與我所修劍氣相沖,所以沒有接受它。
可無名之氣雖沒入我身,但一直徘徊在我身側。沒想到此刻它化作金光,替我擋下了韓悅的緻命一擊!
我一時之間沒有明白此種原理,但多年來養成的殺手本能讓我覺察到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韓悅似乎極爲懼怕此氣産生的金光,此刻驚懼交加的他,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受創的右手上。
他的境界可能靠着異常的手段強行提升到了築基境,但并未完全擁有築基修士的實力!
瞬息之間我做出決斷,左手比了個劍指,連續射出兩道“子劍氣”,連中他的額頭,打得他的腦袋接連後仰。
與此同時,我施展劍遁術,閃至他身前,高舉流光劍,從上往下,鼓起全身真氣,用力一斬!
眼見劍鋒臨頭,韓悅想要躲開,但我周身的無名之氣主動包裹上去,如一件透明的布袋,把他的身軀元神死死包住,讓他動彈不得。
流光劍下,韓悅的傀儡之軀左右裂開,化爲兩半,一團濃郁的黑霧飄了出來,欲要逃逸。
然而下一刻,無名之氣随我心意,追着黑霧,後發先至,氣團裂開一道大口,倏然張開,把黑霧吞得點滴不剩。
黑霧化爲韓悅的鬼煞之體,它憤聲嘶吼,在無名之氣形成的氣團中左沖右突,但無論它如何努力,都無法沖破無名之氣的封鎖。
散發着異香的氣息和烏黑腥臭的黑氣互相消融,片刻之後,黑霧散盡,韓悅也再沒有一絲一毫留存在這世上。
我想起了一句話:功德之身,諸邪辟易。
我估摸着這種散發着異香的無名之氣,說不定就是傳說中的“功德之氣”,功德之氣對于邪煞鬼修,等若劇毒。
二者天生相克。
韓悅消失後,無名之氣隻剩下絲絲縷縷,它努力地彙聚在一起,但無論再怎麽努力,聚集的速度都抵不過消散的速度。
我知道它快要消散了,本不欲多問,不知怎麽我的靈台響起了“嗚嗚”地啜泣聲。
蓦地,我的心柔軟了起來,在某種心神相連的神妙交感中,我劃破了左手食指,一滴殷紅的鮮血緩緩滲出,凝聚成一個圓潤的血珠。
無名之氣“費力”地飄落過來,它“趴”在血珠上,緩緩啜飲。
血珠一點點變少,直至完全消散,而無名之氣的“形體”逐漸飽滿,竟然化成了一條食指般大小的小蛇!
小蛇的腦袋稍大,看起來憨态可掬,它的鱗片是由半透明的白霧組成,透過半透明的鱗片往裏看,内裏的筋骨則是玄黃之色。
嘶嘶……
小蛇腦袋蹭着我的手指,在我神識中回響着它喜悅的叫聲。
我不理解無名之氣爲何會有如此變化,但覺得小蛇對于我來說應該是無害的。
它因我而生,或許我該給它起個名字。
“小白?”
我試探着在神識中對它說。
嘶嘶……
小蛇的叫聲尖銳了些,似乎在抗議。
但是我不願再費心給它另起名字,小白嗚咽一聲,鑽進了我的袖子裏,不願再出來。
對于這個“害羞”的小家夥,我有些無奈,但現在不是管它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