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着我,烏黑發亮的長發随風而動,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帶着好奇的審視。
“這幾天小花在你的照料下胖了不少!”
“小花”是她座下風馬的名字,我走到她面前,輕撫了下小花的臉頰,它舒服地呻吟一聲,黑洞洞的馬鼻子裏呼哧呼哧往外噴着霧狀的氣團,看起來心情很是愉悅。
“是它們本來就很不錯!唐管事。”我擡頭回應她道。
“唐管事?”唐棠怔了下。
已經很久沒人這樣稱呼她了,自從她成爲韓府的“二夫人”後,極少有人這樣叫她。
我望着她微微蹙起的細眉,繼續道:“這裏的每隻靈獸都很通人性的,隻要你用心對它們,它們也一定會對你好的!”
唐棠的雙眸一亮,正欲說話,隻見她坐下的“小花”似聽懂了我的話般,曲下腿彎,蹲卧在青草地上。
唐棠道:“它在邀請你騎上來,看起來它很喜歡你呢!”
我望着唐棠那曲線玲珑的後背,真想直接坐在馬背上,環住她的腰肢,隻是我忍住了,我知道如今我倆的地位。
“既然是‘小花’的邀請,你就上來吧,也讓你這感受下‘風馬’的速度。”
唐棠覺察到我的猶豫,向我發出了邀請,似乎并不介意我們“主仆”間的地位差距。
我依言坐在她身後,但有些拘束,與她保持了一拳左右的距離。
唐棠輕笑一聲,輕拍了下“小花”的脖頸,小花嘶鳴一聲,猛地四蹄蹬地,沒跑兩三步,它就踩着空氣,淩空飛了起來。
巨大的慣性差點把我甩到馬下,我不得不緊緊抱住唐棠柔軟溫熱的腰肢,好在她隻當身後的是個懵懂無知的“少女”,并不在意。
風馬的四蹄上長着一圈很長的體毛,當它奔襲起來的時候,這些體毛像四團赤色的流雲般托着風馬飛翔。
小花帶着我們奔向雲朵,不時有披着晚霞的飛雁從我們身旁掠過。漸漸地,我把下巴搭在她的肩頭,她肩頭的墨發如瀑布般打在我的臉上,幽香陣陣。
我不禁想起年幼時,我家小院子裏有一隻木制的搖搖馬,她總愛到我家來騎它,那時候我就喜歡坐在她身後,我倆一邊搖晃着木馬,一邊開心地大喊大叫。
“你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人。”
小花從天上落下來後,我倆都下了馬,唐棠對我說道。
我有些氤氲的雙目看着腳尖,裝作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
“對了,跟我說說吧,它們爲何那麽喜歡你,可别想蒙混過關!”
唐棠突地臉色轉冷,她面色嚴肅起來,原本迷人的眸中寒芒閃爍,展示出“女主人”的威嚴。
我心道:該來的總會來。
一個凡人是不可能在短短幾天中,獲得這些靈獸們的認可。
事出反常必有妖,當我用浸泡了霓裳草的水喂養它們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定會遭到韓府中大人物的懷疑。
“蟄伏”就該和光同塵,隐藏在暗處的“殺手”才能刺出奪命的一劍,讓目标人物萬劫難逃。
可在她面前,我忍不住就想嶄露頭角。
我一面不斷告誡自己這樣很危險,一面心裏的另一個聲音不斷對自己說:這樣更有利于刺殺計劃。
這個“新的計劃”誘惑着我,可我不知道“誘惑”的背後是“成功”還是“深淵”。
“它們喜歡我是因爲這裏有人想害它們,而我在保護它們。”我盯着她那雙大大的眼睛,回答道。
唐棠冷笑了一聲,“你一個凡人?妄圖保護這些可敵修士的靈獸!?”
她咯咯吱吱笑了起來,笑容卻越來越冷,“不要逼我用刑。”她威脅道。
“保護它們并不一定要武力。”
我并沒有被吓倒,仍舊直視着她的雙眼,像是一個倔強的孩子:“我發現它們的食物中被人混入了一些奇怪的草藥,這些草藥會使它們痛苦、狂躁!”
我知道唐棠一定調查過我身穿着的皮囊——銀花的背景,銀花家作爲世代相傳的采藥客家族,懂得辨認一些古怪的草藥,并非什麽難事。
唐棠陷入了沉思,她盯着我道:“剛剛你說有人想‘害’它們,你說說是誰?”
我故意左右看了看,發現四周沒人,才輕聲道:“林茹,我發現她偷偷在靈獸們的食物中添加‘瘋魔草’。”
“瘋魔草”是一種可以使生物陷入狂暴的草藥,與“霓裳草”外形相似,隻是通體黝黑,前幾日我偶然間發現林茹在靈獸的飼料中加入這種草藥,如今我把這件事抖露出來,正好爲我打掩護。
唐棠一聽這話就陷入了沉思,我沉默了下來,盡量不去打斷她的思路。
韓府的管事之間未必一團和氣,野心勃勃的管事踩着她人上位的事情再正常不過。
“幫我把她揪出來!”
唐棠的一雙鳳目滿是寒光,我螓首微垂道:“但憑唐管事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