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侄,怕是都不需要我,你就能當選了。”沈啓元笑着對陳懷虛說道。
“師叔,外面雖然有些流言風語,但是我相信你心裏裝着的一定是茅山。您雖是天師妹夫,但是自小在茅山長大,一輩子也是上清弟子,我說的可對?”
沈啓元連連點頭,“師侄所言甚是,不知我者甚衆。我如何能忘記茅山的恩情。但是你與辛施行都是茅山弟子,選誰都是對茅山有益。”
陳懷虛低聲說道:“師叔,你願意做掌教師弟還是掌教師叔?我若能爲掌教,必定視師叔如師父一般。”
“師侄,你讓我想想吧。”沈啓元聽他這麽一說也有道理。
“好,懷虛先謝過師叔。”陳懷虛便回到自己的座位。
這時史道長靠到陳懷虛身邊,低聲問道:“師兄,李艮山那邊不去說一說麽?”
陳懷虛無奈的說道:他進禹餘天,便是辛師叔與萬壽宮關鍵的三票的助力,所以他必定會投給辛師叔。”
“陶真人那邊要不要再叮囑一下。”
“他跟着師父這麽多年,師父的想法他一清二楚,師弟你多年不在山上,可能不太了解。”陳懷虛知道,今天唯一的變數就是沈啓元這一票。
想到此處,他又看了沈啓元一眼,見他正微笑的看着自己,陳懷虛心中安定了些。
此時陶真人示意衆人落座噤聲。“諸位道友,請在三位候選之中擇一人書于符票之上,折疊之後在上面署名。
待衆人寫好,陶宗旺将符票稍微整理了一番,準備開始唱票。
依次打開了第一疊票符,高聲念道:
“九霄萬福宮史懷仙真人舉——陳懷虛真人!”
“九霄萬福宮秦元良真人舉——陳懷虛真人!”
“崇甯萬壽宮辛良燮真人自薦!”
……
“乾元觀陳懷虛真人自薦!”
……
以上十四票均和以第一輪的一緻,陶宗旺道長将懸念放到了最後六張。
“仁佑觀程師行真人舉——陳懷虛真人!”
“仁佑觀應虛真人舉——辛良燮真人!”
仁佑觀果然按照方才所說,并沒有選程道長,而是給陳,辛兩位各投一票。
“德佑觀汪元量真人舉——辛良燮真人!”
此刻陳懷虛九票,辛良燮八票,還剩下最後三張。
“元符萬甯宮李艮山真人舉——辛良燮真人!”
兩人均是九票,此時高真堂内靜寂無聲。
陶宗旺面前還有兩張符票,他快速思考該打開哪一張,如果最後一張打開自己的,則是蓋棺定論的一張。自己必定在風口浪尖。
所以便拿起了自己的那一張符票。
他甚至不需要打開就知寫的什麽。深吸一口,緩緩說出:
“我舉薦辛良燮真人爲上清宗掌教!”
銀瓶乍破,鐵騎突出,場下一片嘩然,陶宗旺看了一眼陳懷虛,又立刻避過他的目光。
原本鐵闆釘釘的一票直接成爲對方的墊腳石。一下九票對十票,局面瞬間扭轉!
陳懷虛想站起又無力坐下。他不知道爲何會這樣,當初紹真人把宮主之位提前傳給他,不就是爲了這一天。
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徹底的背叛。
當初陶宗旺确實感激紹真人的一路提攜。隻是越到高層發覺自己隻是這棋局中的一子,在未來某一天發揮應有的作用。
紹真人讓自己爲陳懷虛做嫁衣,他心想投桃報李而已。那時還沒有别的心思,況且紹真人還在,一句話便可讓自己跌落凡塵。
讓陶宗旺不痛快的是紹真人既已不再兼任萬福宮的主持,卻還要插手萬福宮的安排。一句話便把多年不在茅山的弟子,安排到知院這樣的高位。
相比自己花了二十多年才爬上來,别人隻需要一句話而已。
甚至連進禹餘天也是一天而已。
從遊方道士到上清宗最高層的一員,隻用了一天。
本來他已經想好将這個位置給誰了。
陶宗旺心裏的那點感激已經徹底被怨恨取代,它将這恨意藏在心底,想着有機會一定要洩了心頭之恨。
可笑的是紹真人非要面子,要是直接指定女婿接班,自己一點機會也沒有。
非要将這塊肉扔到狼群裏,告訴其他的狼你們不準吃,可惜,他不在了,仙人也管不得凡間的事。
紹真人最後的布局,便是衆人将陳懷虛擡到掌教的位置上。可他偏偏要攪和黃了。至少辛良燮做掌教不會插手自己的九霄萬福宮的一畝三分地。
甚至可能因爲自己這關鍵一票,還能幫着自己把史懷仙這礙眼的弄走。
陶宗旺有些得意,君不見人心百态巧且艱,臨危利害兩相關。哪怕是仙人遺作,不也照樣功虧一篑。
顧不得堂下衆人複雜的眼神,陶宗旺拿起最後一張符票。
輕輕的打開,臉上的笑意頓時凝固,上面便隻有兩個字。
“棄權。”
陶宗旺半晌沒說出話來,這時候下面辛良燮滿面紅光,大聲催促道:“陶真人,這最後一張,趕緊宣讀吧。”說着便要起身。
“元符萬甯宮沈啓元真人——棄權!”
這話一出,辛良燮一屁股又坐下來,陳懷虛等幾人長籲一口氣,其餘人與左右議論紛紛。隻有沈啓元面帶微笑,輕輕倚靠在椅背上。
今天隻有一位赢家,便是我沈啓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