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小姐在内院的西廂,内院的西北角有小門通往西邊的花園。何老爺夫婦便住在前面一進的正房。
有何夫人領着,自然暢通無阻。此刻太陽還沒落山,這最後一進的院子裏安靜的吓人。張小峰看了一圈,竟然一個人影也沒有。
他不知道何家的下人這些天吓得夠嗆,就是大白天也不敢在這逗留。
張小峰先穿過月門,到西邊的園子轉了一圈。孫婆婆說她當晚将堕下的死胎埋在了這。
張小峰陰眼掃了一眼,便在角落裏看到一塊陰氣凝聚的地方,就是在這無疑。
“先将這嬰靈寄居之所破了,看他還能翻出什麽浪花。”張小峰在院子裏撅了根樹枝,将埋着的布團起了出來。布料外面凝着一層白霜,可見這嬰靈的陰氣之重。
正常超度嬰靈用濟煉度孤科儀便也就可以,隻是這嬰靈已經化煞,便隻能先破煞,再行超度。
張小峰讓何夫人招呼下人準備些桃枝。自己和夫人先到閨房去看看二小姐。
到二小姐門前,何夫人先敲了敲門。
張小峰疑惑的問道:“二小姐不是病的下不了床了麽?怎麽還會鎖門?”
何夫人面露尴尬之色,眼神不斷朝裏面瞟。張小峰立刻明白了,是告訴嬰靈一聲,有人要進來了。
等了片刻,何夫人才推門進去,房中一濃濃的藥味。
何夫人又解釋道:“親家聽說她病了,請了幾次郎中來診治。”
“這郎中一搭脈不什麽都知道了。”
“我們隻能推脫女子閨房郎中也不好進,攔在了外邊,親家母也來了一次,怕它看出破綻,便隻能房裏熬藥。”
張小峰笑了笑,這完全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望了一眼二小姐,眼窩深陷發青,臉上籠罩一股黑氣,恐怕也沒幾天了。
“煞氣已經入體,陽氣也所餘不多,再等上幾晚,二小姐便要咽氣了。到那時母子連魂煞便成了。”
“這宅子裏面有一個算一個,一個都跑不脫。”這話何夫人聽的是心驚膽戰。
屋裏便隻有張小峰與何夫人兩人。張小峰猶豫半天,這才開口問何夫人。
“夫人,有一事需和你說明,二小姐這身體再也經不起嬰靈折騰,等會收他之時,必定要鬧騰起來。”
“小道長,有什麽話你便直說吧。”
“爲了護住二小姐心脈中最後一絲陽氣,我需用在小姐心口上蓋北酆殺鬼印,此事唐突冒昧,但是沒有此印護身,二小姐的陽氣可能就散了。”
何夫人聽張小峰這麽說,臉色變了幾變,這男女大防如何使得。但又心疼女兒。最後小心問道:“我來蓋不成麽?”
張小峰說道:“蓋印必須符以密咒與真氣,有罡氣入印才能起作用。我可以閉眼蓋印,夫人在一邊引導位置即可。”
要是幾天之前,何夫人萬萬不能答應,現在自己的閨女出的氣多,進的氣少,眼見就不行了。而且萬一真的真成了那子母煞。這一家都得遭殃。
“要是夫人覺着不妥,就不要蓋了。”張小峰自己也覺着太過離譜。
不過他對這從師父小庫房翻出的這方印還是很有信心。拿在手裏便能感覺到其中的罡氣。
這方印乃是用雷擊棗木芯所刻,需要每年祭煉方能使用。看樣子師父之前還沒年祭煉了。
何夫人看看閨女又看看張小峰,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最後閉上眼睛,輕輕點了點頭,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來的肉,如何忍心讓她就這麽死了。
“那夫人等我準備一下,蓋完印還需在後背書一道北帝殺鬼符。”何夫人此刻便任張小峰安排了。
這北帝符雖然不是正統的上清符箓,但是主打一個殺伐果斷,剛猛直接。甚是合張小峰的性子。這些東西估計是師父在尋九老仙都君印的時候收集而來的。
張小峰取朱砂,白酒,白芨,雄黃,按照比例調和備用。而後背着身對何夫人說道:“請夫人爲二小姐寬衣。”
何夫人将錦被掀開一半,将二小姐扶起,除去亵衣。“小張道長,可以過來了。”
張小峰聽聲辨位移到床邊。“将二小姐正面對我,待我念完蓋印之時,告訴我往上下左右一道幾寸便可。”
準備好之後,張小峰便開始念咒:
太上神靈,炎帝之精。光霞電掣,明耀三清。
流火萬裏,鬼無逃形。神印一下,伏滅邪精。
……
五瘟七疰,吾能殺之。何鬼敢拒,何神敢虧。
酆都戮形,北鬥斬屍。神刀一下,萬鬼消糜。
急急如律令。
而後就向前印去。
“往上偏一寸,再往左兩寸。”何夫人在一邊提醒。
确定好方位,張小峰便印了下去,二小姐悶哼了一聲。仔細聽便能聽到二小姐的氣息平穩了些。
“婦人,将小姐背對與我。“何夫人将二小姐身子轉了個方向,而後繼續扶着她,不讓她倒下。
張小峰取了朱砂筆,定好方位,起筆同時口中默念:“伏以北辰在象,禦天政於紫微。大帝居中,煥丹文於玉鬥。殲厥魔魅,斬殺邪宗。……”
一氣呵成,結煞成符。
“好了,夫人可以穿衣了。”待何夫人整理妥當,張小峰才睜開眼睛。
二小姐臉上的黑氣淡了幾分,呼吸也平穩了不少。就是何夫人也能看出閨女的狀态好了不少,心裏總算好了些,這把算是賭對了。
“夫人,二小姐的情況比我想的還要嚴重些。要是早上半個月,根本不需要這麽麻煩。”
何夫人沉默無語,這時候貞潔看的比性命重要,家醜不可外揚。以爲熬一熬便能過去,誰知道最後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