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掌櫃略顯迷茫,想了半天也不知和誰有仇怨。
史道長便給了他一點提示。“連你都不知道梁上有東西,還能有誰知道。”
“還有誰?”掌櫃更加茫然。
“必定是當初做法事的那幫人啊!”張小峰懷疑這人是怎麽考上進士的。
“可是他們有什麽目的?”
“你要是死了,你就知道了。”史道長的臉上透露幾分戲谑都笑。
“雖然我們留宿稍微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但是我他們估計還會來看看你是否中招。如果可以,也會順便收拾了我倆。”
史道長到床上找了床被子,用繩子大概捆成人形狀,又找了件掌櫃的衣服套在外面。而後把這假人吊在房梁下。
屋裏點着燈,照着人影映在窗戶上,從外面看去,絕對無法分辨。
師徒二人便隐在屏風之後,掌櫃的則躲在衣櫃中。靜待答案揭曉。
大約在醜正二刻,窗外邊響起輕微的腳步聲。張小峰精神一振,看向史道長。史道長也在望着他,二人點了點頭。
不一會邊聽到外面壓低的聲音,“看來這憨貨果然把自己吊死了。”
“這情種白占了我家家産這麽些年,等會先去到裏面找到房契,再把這轉讓文書指印按了,到時候這客棧邊又是我們家的了!”
“這屍體怎麽辦?反正他是自殺,讓官府來收拾吧。”
“你腦袋裏都是漿糊麽,這出了人名,又得蕭條幾年了,直接拖走埋了,反正他白天關張,遣散夥計,消失了也沒人懷疑。”
“對對,還是公子你腦子活。”
“等會我們還要找找這老小子把銀子藏那了,這麽多年應該攢了不少銀子。最後物歸原主,白白替我範家忙活二十年。”
二人忍不住發出笑聲,摸索到門口,打算進入房内。
師徒倆已經聽明白事情原委,剛準備現身。不料一陣陰風吹過,将門窗拍的嗡嗡作響。
外面兩人被這風吓了一跳,頓覺脊背發涼,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霎時吓得魂飛天際。
隻見一位身穿大紅嫁衣的女子從院子中向他們慢慢走了來。
“公,公子,你不是聽老爺說的麽,怎麽還真有?”其中一個說話已經哆嗦了。
“當然是真有,當年我爹找了幾位道士,才将其鎮壓。”
“那這來的是真的假的?”
“好像是……是……真的,壞了,當時那道士多嘴,讓他把符紙和剪刀都拿下來了。”
聽到這句話,張小峰也是一驚,看來今晚這女鬼是真的給自己演了一遍。
聽到外面動靜,掌櫃早就按捺不住,直接沖出去,當頭碰到門口的倆人。
倆人一看,這吊死鬼也詐屍了,前後夾擊,白眼一翻,倆人都暈厥過去了。
掌櫃的站在門口,呆呆的望着院子中的女子。
于今猶記人初見,伊來手執青花傘。吳聲軟,約将水畔看清淺。
一如當年般風華絕代。
“泠玉,是你麽?” 林複和癡癡的問道。
對面無言。
“這麽多年,你終于肯見我了。”
依舊無語。
“你是不是恨我沒有娶你過門麽”
張小峰感覺院子中的氣息有些波動。
“我逃避了兩年,卻讓我在痛苦中煎熬了二十載。今日你終于肯見我了,我不會再讓你失望了。”
說罷,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刀,直接刺向腹部。
“林郎……”這一聲溫婉柔美,如一汪清泉。
揮刀的手也停在空中,淚水卻止不住的落下。
“泠玉……”
“我并不惱你未将我接過去,我知道你的難處,你能違抗父母之命,我已經不勝惶恐。隻是那時突聞噩耗,隻想随你而去。”
“爲何不托夢于我呢?”
“我被困在這客棧之中,遙不可及啊”
“我來了這客棧,如何不肯與我見一面?” 林複和癡癡望着她,眼中滿是憐意。
“那日我見你尋到這裏,心中萬分高興,隻待夜裏與你相見。那是見你形容枯槁,我心痛萬分,有千般話語想說與你聽。”
“到了子夜,我來到你的窗外,聽到了你的自言自語,怕你做了傻事。便強忍着離開了。”
“這二十年我夜夜都來望你一眼,夜夜都聽到你的思念。我雖死無憾,縱然陰陽相隔,卻夜夜相守,勝過凡夫無數。”
謝泠玉面含笑意,眼如秋水,凝望着林複和,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生死在這一刻也無關緊要。
林複和伸出雙手想擁抱愛人,卻碰了個空。
林複和轉頭望向史道長,“道長,隻有死了才能與他相守麽?”
史道長開口道:“你死了,恐怕也相守不了,她隻是死時帶着執念,才凝聚不化,現在執念已消,怕是要去地府報到了。”
“你們一人一碗孟婆湯,還指望相守麽?”
這時候謝泠玉開口了,“林郎,下輩子我們再做夫妻吧,我一定投身到一個清清白白的人家。”
“道長,下一世我們年紀不合适?”
“自殺乃是大罪,老天爺給你的陽壽你不過,自然要重罰,少活多少年便要在地獄呆多少年,滞留人間一年也是要罰一年,這麽算她至少得先入地獄五六十年才能投胎。”
“你再自己算算你還要活多久,才能年紀差不多。”
林複和一聽謝泠玉要下去蹲地獄,不肯讓她去受苦。
“蹲個五六十年,罪孽全消,還能正常投胎做人,要是在滞留人間,要麽被陰司追逃關押數百年,要麽在陽世慢慢消散徹底消失。”
史道長這番話又讓林複和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