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平複了一下情緒,眼神依然盯着江面。“我看到我爹我爺來接了。叫我跟着他們走。”
“我就跟着他們出了家門,上了小船,然後就搖啊搖啊 …… ”
“老鬼你家在何處?”
“這裏下遊二十裏的七圩,我就住在河港,駕船拐個彎就到江裏,。”
“這麽晚了,也就不要回去了。先到觀裏對付一宿。明日一早再回去。記住隻要這張符沒有離身,它就不迷不了你。”
張小峰扶着老鬼,跟在史道長後面回了上清觀。到了山上回頭望去,江面的霧已經散盡了。
一早,陳廣志就到了觀裏,“道長,道長,又出怪事了……”
史道長剛從屋裏出來,“又有何事?”
“一夜之間,江上現在全是死魚死蝦,把江灣這片水面都堵塞了。”
史道長一邊聽他說話,一邊徑直繞到觀後。極目遠眺,江面上白白一片,都是翻着肚皮的死魚,恐怕有數百萬斤。
“造孽,一夜之間殺生百萬。”史道長回頭問,“昨日報了縣衙有線索麽?”
“已經發了公文向上遊各府縣協查,這幾日估計就有眉目。”
”有消息便告訴我我。“轉頭又對張小峰說:
“此事蹊跷,怕是牽涉到江底鎮局。我一人恐怕不能周全,必須向掌教彙報,請他定奪。”
張小峰一聽要回茅山,立馬想要一起跟着去,“師父,我還沒去過呢。”
“你留下看家,要是有情況,就在大殿不要出去,有陣法和祖師保護,區區立屍,不知爲懼,但是千萬不要自己跑到江邊去。”
張小峰聽說師父不帶自己,很是失望。但是還是乖乖接受安排,眼巴巴的看着史道長說道:“師父,你看不要要再留張紫符給我防身?”
史道長瞪了他一眼:“要是它上來,你就用景震劍砍,上了岸的的立屍,怕個鳥。”
“我是怕它是沖這封印來的,那下面吃不透是一個啥玩意。” 史道長自言自語一番。
“茅山此去不遠,明日就能回來。”吃過早飯,史道長就出發去了句容。老鬼和陳老叔也一并下山了。
目送師父離開,一隻野雞仔,咯叽咯叽跑過來,使勁的蹭張小峰的褲腳。
“小灰,你真是個吃貨!!!”
這隻小野雞,張小峰每天喂好幾次,已經長到半斤多。天天就是跟着張小峰的屁股後面蹦跶。
它和張小峰格外親近,雖然不大,卻很通人性,張小峰沒空的時候,它也不叫,就立在一邊打盹。張小峰誦經,它聽着聽着便睡着了,不注意,還會自己摔倒。吐納時,他就在一旁踱步巡視。
這一天張小峰也過的極爲忐忑,隔倆時辰便到後面看一眼江面,幸好一天都沒什異常。也沒人敢靠近江邊。
直到紅日西沉,江灘來了一隊衙役,大概有二三十人,拉着車,同時來了許多材料,好像在岸上在搭建什麽。
人群中有兩個穿着像是武将戲服的人,看不真切。
可能是一男一女,男的紮了個黑色頭巾,女的紮着紅色頭巾,不知是哪一派的法師。
二人指揮衆人材料卸下并開始搭建。不多時就有個雛形出現,大概能看出是一座法壇。
天色暗了,衆人又将火把點起來。
差不多搭好的時候,又到了一位法師,之前二人到跟前迎接。三人交談了幾句。這位法師也帶了幾車物品,隻是看不清是何物。
後來那法師開始在法壇周圍插上令旗,供桌之上擺好神位,前面又擺上龍角、鈴刀、金鈴、金鞭等法器。
準備完畢,上香之後便開壇,念咒做法,手持天蓬尺,腳踏步罡,一套下來行雲流水。
大概半刻鍾之後,江面開始翻騰,如同煮沸一般。
紅頭法師從端出一盆不是紅色液體,看起來是某種動物的血。法壇上的法師 将令箭用鮮血祭過,擲入江中。
帶血的令箭一落水,也立刻翻騰,那周圍死魚都被擠開,露出一片水面。
又過了片刻,水面浮出一個黑色物體。張小峰費力才看清那個披頭散發的立屍緩緩浮上來。
黑色的腦袋随着水面起伏。長長的頭發像海草一樣四散開來。
施法之人見将立屍逼出來了。揮手讓人牽了幾隻羊到江邊,開始割喉放血。血液噴出,将江水染紅。
放完一隻沒有動靜,
兩隻,三隻,四隻……
直到第九隻的時候,腦袋開始動了。
岸邊的水面,已經是一大片殷紅。張小峰已經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那立屍慢慢向岸邊移動,此刻到岸邊不足五十丈。
岸邊已經大概已經堆了幾十隻羊的屍體,放完血衙役又從後面推出一個類似床弩的玩意。
木頭外面包着鐵皮,凹槽中夾着一根鐵箭,已經蓄力完畢,箭頭烏黑,形狀和船錨一樣,彎出四個倒鈎。
黑頭法師将一盆黑狗血直接淋在鐵箭之上,鐵箭尾端連着手指粗的鐵鏈。
立屍已經接近岸邊,腦袋漸漸離開了水面。還是黑發覆面,面目不清。
看身材是個男屍。随着水越來越淺,脖子露出來了。胸口露出來了,腰露出來了。
距離岸邊不到五丈了!
壇上法師,大手一揮!
鐵箭帶着嗚嗚的破風聲,淩空飛出。直接從胸口穿透立屍,鐵鈎從背後冒出來,又紮進立屍體内。。
床弩這種攻城利器,能洞穿七八個士兵。以力破法,果然無堅不摧。
立屍體受到重創,想退回水中。奈何鐵箭的倒刺深深的卡住肋骨。
尾端的鐵鏈繃的筆直,另一端是直接綁在了一塊大石頭上。石頭陷入江灘,任憑多大的的力氣,也不能移動分毫。
見立屍體受制,這隊衙役從車上搬來很多瓦罐,直接在岸邊朝立屍體扔過去。
有的直接在在岸邊打碎。裏面的東西直接流到江中,
罐子裏是黑色的液體,浮在水上,好像是猛火油。
立屍周圍水面和身上都被猛火油覆蓋。小隊立馬撤退。
壇上之人,彎弓搭箭,一支火箭飛出,瞬間點燃了江面。
立屍在火焰中不斷掙紮哀嚎,煞氣湧出,火光被染成了綠色。
張小峰在山頂,看的眼睛都瞪出來了。
手法如此霸道,是哪一派的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