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厭其實也不知道在笑什麽，沒有嘲諷、沒有鄙視、也沒有太多開心，隻是覺得有人來看自己這件事本身很好笑。
就這樣。
兩人一直在笑。
朱厭本來已經停下，看到趙平安還在笑，又忍不住笑出來。
趙平安也停下幾次，看到朱厭在笑，也開始繼續笑。
不知過了多久。
可能是一個時辰、或者兩個時辰。
也可能笑了半天。
兩人終于停住笑聲。
朱厭上下打量着趙平安，随後主動問道：“你是怎麽下來的？神架聖地那群廢物沒攔你？對了，現在神架聖地的聖主還是姓顧的嗎？”
趙平安盤坐在小河之上，緩緩回道：“現在已經沒有神架聖地，至于顧家人也不複存在，因爲整個神架聖地已經被我屠戮，雞犬不留。”
朱厭聞言一愣，它本來仰面朝上看着上方，可聽到這話緩緩轉過頭看向趙平安，詫異問道：“你在逗我玩？就憑你？”
沒有鄙視，隻是單純不敢相信，畢竟上次見到他時氣息非常微弱，說是最底層蝼蟻也不足爲過，而且看他現在相貌也很年輕，應該沒過多久，如此時間内，不可能有太多提升。
不要說誅殺聖主，就連下面的副聖主、甚至一名天資比較聰穎的弟子都鬥不過。
趙平安笑了笑，平和道：“沒錯，就憑我，不僅僅是神架聖地、還有昆侖聖地、龍湖聖地、長白聖地都被我屠戮。”
“還有上界天仙、金仙、乃至東天伏天仙帝也被我誅殺。”
“這次來看你也算是告别，接下來我會去上界屠戮上界，若是成功，上界不複存在，我也會回來想辦法救你出去，若是失敗，這次就是我們最後一面。”
朱厭呆呆的看着，當趙平安說完，它緩緩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上方，又身體猛的發力，整個身體進入水面之下，再快速上來。
嘴裏嘀咕道：“這也不是在做夢啊，爲什麽能聽到這麽多風言風語？”
“難道......你是精神病？”
趙平安當然知道它一時無法相信，也對，任何人聽到這些都會覺得是天方夜譚，一個還被修士追殺的小人物，短短一年後居然能滅東天伏天仙帝？還要與上界爲敵？
怎麽看都是笑話。
不過，事實勝于雄辯！
趙平安微微一笑，體内氣息猛然爆發，霎時間，他周深變的紫光萦繞，發散出的紫光，竟然把這個溶洞全部照亮。
這才能看見，這溶洞有數千丈之大。
“厄......”
朱厭看到這幕，身體瞬間緊繃，四根鐵鏈都被它抻直。
太突然。
太意外。
又感覺在做夢。
趙平安收回氣息，微笑道：“你應該還不知道我的身份，我的母親是玄音仙子，我父親原本是人族最強武者，後來墜入魔道成爲魔主。”
“那天你救過我之後發生很多事，我吸收了瘴氣......”
趙平安開始娓娓道來。
不知是剛剛笑過，還是一波接一波的震驚讓人麻木。
朱厭隻是一言不發盯着趙平安，全程沒有打擾，隻是聽着。
趙平安講的也很平和，或許是講了太多遍，對于任何事情都用叙述的方式，極少有主觀情感摻雜其中。
一人講。
一人聽。
趙平安最後道：“我之前去看過燭九陰、然後去看過混沌，現在在這裏看你，等看過你之後我就要準備去上界了。”
朱厭好似還沉浸在故事之中，一時間沒能緩過神。
趙平安也不着急，慢慢等待。
大約一刻鍾後。
“我......我爲什麽感覺在做夢？”
朱厭終于開口，表情非常豐富，像是在尋覓、又像是在吼叫，看向趙平安激動道：“你告訴我這不是在做夢，這一切都不是在做夢。”
看它的樣子，如果手能活動一定會給自己兩巴掌。
“不是在做夢，都是真實。”趙平安笑道。
朱厭所有表情忽然停住，随後又開始哈哈哈的笑出來，雖然也是在笑，但與之前的笑能聽出有明顯不同，這次笑聲中帶着濃濃苦澀，還有無盡的委屈。
“沒想到啊，真沒想到，天帝老兒的女兒居然能與凡人結合，還生下孩子，如今老兒的外孫要親自滅掉他主宰的上界。”
“真是因果循環，天道不爽，哈哈哈。”
趙平安聽的略有幾分無奈，它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都已經忘記與天帝的關系，它居然還提。
不過也沒關系，什麽關系都不耽誤接下來的計劃。
就像當初，天帝老兒可曾對自己有過半點心慈手軟？
“如果沒事我就走了，若我能活着回來，會救你出去。”
趙平安終于道。
不可能一直在這裏，看看他就好。
“走吧走吧。”
朱厭還在笑：“我太喜歡看自相殘殺的戲碼，隻可惜被封鎖在這裏，沒辦法親自到現場觀看，我真好奇那老兒的臉色有多精彩，哈哈哈。”
趙平安不禁搖搖頭，随即踏空而起。
“等等！”
朱厭忽然收住笑聲叫住，表情變的嚴肅：“你沒有騙我，确定要去上界誅殺天帝老兒？”
“确定！”
趙平安點點頭。
朱厭沉默片刻，嚴肅道：“萬事小心，若看情況不對跑也是種選擇，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若是戰敗，誅殺是小，像我們這樣被困在這裏千百萬年，身不由己，才是最大的折磨。”
“總而言之，你一個人敢與上界抗争，已經是成功，沒必要做不成功便成仁的抉擇，一切都以保命要緊！”
這番話足夠推心置腹。
趙平安露出純粹笑容：“謝謝。我記住了。”
說完，頭也不回離開。
朱厭一直仰面朝上，看着趙平安離開的身影，直到徹底消失不見，悠悠歎息道：“希望還能再見到。”
十萬大山。
趙平安踏在空中。
終于遇到一次白天。
他看着下方郁郁蔥蔥，更能感受到其中有妖獸、猛禽橫行，數量甚至要比當初神架聖地存在的時候更多。
感慨道：“這世界從不會因爲一個人、一個物種、一個群體的消失而改變運行，即使我失敗，大夏也一定會再出現人皇，或許這就是道。”
他說着，快速向帝都方向走去。
還有最後一步，與衆女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