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平安,面無表情的看着,或許之前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可看到它的一刻,心裏竟然出奇的平靜。
“你不怕我殺了你?”
兇獸忽然開口。
它的聲音與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此時聲音沙啞、陰沉、渾厚,更與這方空間融爲一體,振聾發聩。
趙平安緩緩道:“剛剛說過,若是你想要我命,随時可拿走,既然敢來這裏,就不怕你拿走性命,若你真要,現在就可以動手。”
這也是心裏話。
若怕死,根本不會來!
兇獸聞言,雙眸紅光大作,好似發散着無盡熔岩的光芒,竟然把深淵都照亮。
這才看見。
下方深淵足有千丈深,而它的身體一圈一圈盤在深淵之底,唯有頭部以下一小段身體高高立起,僅僅是立起的身體,就有數十丈。
它……是蛇!
不對,應該叫燭九陰!
趙平安還是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它,呼吸不禁變的急促,相傳燭九陰是龍的一種,生活在幽暗地底,有呼風喚雨、颠倒白天黑夜之能,體長更有千丈不止,爬行間地動山搖。
之前,趙平安還以爲是神話,即使有燭九陰,修煉到這種程度也會進化出分神,變成/人的模樣,再進一步則有可能得道成仙,體型怎麽會如此龐大?
現如今,終于知道并非神話,而是真實存在!
“你看現在的我,還能殺掉你嘛?”燭九陰忽然開口。
趙平安穩住心神要回答,畢竟按照它的身長、按照它的能力,在自己不反抗的情況下,要誅殺易如反掌。
話到嘴邊忽然發現。
它的七寸位置有一個圓環,猶如項圈,項圈四周延伸出密密麻麻數十條長鏈,綁在這深淵的四周。
再仔細看去,會發現長鏈之上刻着無數銘文。
它隻是輕輕一動,項圈上、長鏈上的銘文會迸發出點點金光,而項圈也越來越近。
如此狀态,不要說起身,即使輕輕一動也會讓它苦不堪言。
“這是……上界那些人對你的封印?”趙平安驚愕問道。
之前還以爲最大的封印是“長白聖地”是長白聖地構築的陣法,此刻才清楚,原來是這些銘文。
“除了他們還有誰?”
燭九陰冷冷道:“小子,雖然我現在沒有能力殺掉你,可你若真想報恩,還有另一種辦法,就是……你主動下來,讓我吞下,桀桀桀。”
它說着,嘴裏發出怪異笑聲,眼神也變的玩味兒。
這小子口口聲聲說自己知恩圖報,還要把性命給自己,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給!
隻要他敢送死,自己何樂而不爲?
趙平安身體不禁一顫,被他誅殺和送死是有區别的,可以把性命給他當成報恩不假,可主動進入它嘴裏……自己,還有太多事情沒有做啊!
“嗯?不報恩了?”燭九陰譏笑道。
趙平安重重向下看去,猶豫足足十幾秒,忽然氣勁外洩,整體迅速沖下,既然它要自己這條命,給它又如何?
燭九陰眼睜睜看着他沖來,先是一愣,随後眼中閃過一抹嘲笑目光,沒有任何遲疑,張開血盆大口。
當真是血盆大口。
可以輕易吞下兩節車廂,尤其是嘴裏的毒牙,足有兩丈長。
趙平安沖入它嘴裏,直奔腹部,與想象中的不同,這裏并非漆黑,而是一片血紅,根據記載:燭九陰通體爲紅,或許紅色代表它的道行,千百年過去,它的道行減弱,外表已經褪去,隻剩下裏面這些。
“救命之恩,以身相報,從今以後,兩不相欠!”
趙平安擲地有聲開口。
說完,盤膝坐下。
而外面。
燭九陰聞言全身僵硬,好似還沒反應過來,它雙眸中的紅光忽而出現、忽而消失,臉上一陣猙獰一陣迷茫,好似忽然間失去目标一樣。
沒錯,它确實懵了。
之前無論趙平安說的再好聽、态度再好,都隻是表現而已,并沒有拿出任何實質,而這次,他是真真正正的進入,是真的要報答。
它……完全沒有想到。
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這種事?
燭九陰緩緩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好似要透過皮膚看看趙平安在幹什麽,目光看不見,卻能感受到,這家夥在閉目打坐,真的一副等死狀态。
燭九陰一直看着,忽然,雙眸中的紅光再度出現,它猛然擡頭,腹部發力,就看一道人影被它生生吐出來。
趙平安不知道發生什麽,隻感覺身體被一陣巨力向前推,緩過神時已經回到深淵上方,原來的位置。
“滾!”
燭九陰暴喝一聲,前所未有的憤怒,因爲趙平安的所作所爲,已經挑戰了他的觀念,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會爲了報恩自殺!
不應該是,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的嗎?
趙平安低頭看着:“爲什麽?”
“你身體太小,還不夠本王塞牙縫,更何況本王已經千百年未進食,吃了你這雜糧,讓我身體不适,立即滾,不要再讓本王看到你!”
燭九陰憤怒道。
趙平安搖搖頭:‘我說的不是這件事,我說的是,你爲什麽要占據我的身體。’
“呵,還能爲何?就是本王要出去,要自由!”
燭九陰冷冷道:“我身體已經被這該死的鎖鏈困住,想要出去隻有把意識附加在你身上,隻可惜,你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遇到能刺激你本源的女人出現,讓本王連續兩次失敗。”
趙平安又搖搖頭:“不對,不是這樣的,我能感受到,你對我的母親是真感激、你教我的時候,是真的在指點,還有後來,或是看晚輩、或是看故人之子,又或者是歡喜,一切情緒都是真的,無法裝出來。”
“既然如此,你爲什麽還要占據!”
這些,才是他最費解的地方,簡而言之,反差太大,讓人難以接受。
“我……”
燭九陰還想強勢解釋,可話到嘴邊說不出口了,因爲之前對趙平安,确實都是真的,再如何反駁都是無力。
它沉默了。
足足有一個時辰。
長歎一口氣道:“我最後教你一課,永遠不要試圖用情感感化異類,能讓異類忠誠隻有一個辦法,武力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