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水睡得正舒服的時候，環在她身上的力道卻忽然消失了，她從睡夢中清醒過來，正要睜眼睛的時候，忽然聽見了一道清晰又遙遠的女聲：“我下月回國，見一面嗎？”
徐若水攥住了被角，掌心滲着汗，睫毛微微顫抖着——即便很多年沒聽見過了，但她依然能第一時間辨認出這道聲音的主人：許嫣然。
她說的是……下月回國？是短暫地回來一下，還是說，她以後就留在北城了？如果是後者，那就說明，周謙佑和她是很有可能複合的。
徐若水思考期間，聽見周謙佑回複她：“嗯，我等你。”
——我等你。
這三個字的分量實在太重了，徐若水覺得，它是比“我愛你”還要動聽的承諾，是愛的具象化表現，也是安全感和責任心的化身，周謙佑不是沒有這些東西，他隻是把這些都給了許嫣然而已。
“你找工作了麽？”許嫣然沉默了一番之後才問的這個問題，徐若水想，她可能也是被周謙佑的三個字感動到了吧——她這個旁觀者聽了都覺得感動，何況是許嫣然這個當事人。
“暫時還沒，說不定再去讀個博，或者MBA。”周謙佑主動和許嫣然分享着自己對未來的規劃。
許嫣然：“MBA吧，你爸爸的事業需要你。”
周謙佑：“我對他的事業沒什麽興趣。”
許嫣然：“你還在生他的氣？”
周謙佑：“你說呢？”
許嫣然：“他就你一個兒子，舍不得你一直待在美國給人打工，也很正常，隻是辦法用得不太對而已。”
周謙佑：“你還挺善解人意。”
許嫣然：“原來你才發現？好了，那邊很晚了吧，你早點休息，下個月見。”
這通電話到這裏徹底結束了，卧室裏重新回歸了寂靜，徐若水緊緊地抓着被角，她感受到周謙佑在她身邊躺下來，但周謙佑并沒有像剛剛那樣再抱她，等他關掉床頭的燈之後，徐若水終于睜開眼睛，偷偷地往旁邊的位置瞄了一眼——周謙佑背對着她，她隻能看見他的後背，看不清他現在的表情。
不過，周謙佑現在應該很不想看見她才是——如果不是她，現在被他抱在懷裏睡覺的人應該是許嫣然。
許嫣然下月要回來了……聽他們剛剛聊的，許嫣然是知道周禮強行留下周謙佑的人，但似乎并不知道他這樣做的原因。
那他們分手了嗎？徐若水回味着他們聊天的内容，以及周謙佑對許嫣然說話時的态度，怎麽都無法和“分手”聯系到一起——如果他們還沒分，那她現在和他這樣算什麽？徐若水胸口悶了一口氣，酸楚翻湧。
因爲這一通電話，徐若水睡意全無，一整夜蜷縮着身體閉着眼睛，怕被周謙佑發現沒睡着，她也不敢頻繁翻身、制造出來太大的動靜，免得吵醒周謙佑，這樣縮了一整夜，到第二天早晨的時候，她困得意識模糊，身上的酸痛感比昨夜翻了倍。
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徐若水的黑眼圈很重，眼底也都是血絲，周謙佑略略掃過她，一眼便注意到了她的異常，他擰起眉來，“你沒睡覺？”
“睡了的，可能是換了床沒睡踏實。”徐若水低着頭避開他的視線，随便爲自己找了個理由。
周謙佑聽見她的這話，下意識地就覺她是在抱怨他找她過夜的事情。
周謙佑冷笑了一聲，咄咄逼人地反問她：“是換了床沒睡踏實，還是因爲身邊不是想睡的人輾轉難眠？”
徐若水蹙起眉來，着實沒想到她随口一句話，周謙佑又開始冷嘲熱諷——她想起了昨晚的那通電話，他對許嫣然承諾的那句“我等你”。
……明明他才是害她一夜沒睡的罪魁禍首，現在還要倒打一耙諷刺她，真可笑不是嗎？
興許是因爲沒睡好，徐若水的脾氣也不似平日那樣好了，特别是知道周謙佑和許嫣然沒分手這事兒之後，徐若水更不想忍了，她低着頭，攥住拳頭說：“床不是喜歡的，人也不是喜歡的，失眠也很正常吧。”
周謙佑扣扣子的動作蓦地頓住。
三秒之後，他一把掐住徐若水的下巴，身體壓住她，将她困在身下，愠怒地看着她，“你再說一遍？”
“床不喜歡，人也不喜歡，所以失眠了。”徐若水倔勁兒也上來了，就算被他威脅了也沒有退縮，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還是看着他的眼睛說的。
“不喜歡也不耽誤你被我*得哇哇哭。”周謙佑被她的話刺激得雙眼猩紅，說出來的話赤裸而粗鄙，“不喜歡還能**，你要臉？”
“你也不要臉。”徐若水想起那通電話，可以肯定他還沒有跟許嫣然分手。
他現在的行爲就是腳踏兩隻船，一邊威脅她和他保持這樣的關系，一邊又對許嫣然做出那種承諾。
這種行爲才是真正的不要臉吧？
“你學硬氣了是麽？”周謙佑被徐若水氣笑了，直接分開她的腿，“你有本事待會兒也這麽硬氣。”
“你别碰我！”徐若水蹬着腿反抗他，聲音陡然提高，幾乎要到尖叫的程度。
她平時是很少這麽大聲、情緒這麽激烈地說話的，現在爲了不讓他碰，倒是連從小的修養和風度都抛到一旁了。
“你再叫一聲我把你嘴巴堵上。”周謙佑盯着她腫脹的唇瓣發出警告。
有了上次的經驗，徐若水馬上就反應過來周謙佑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她略微清醒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放低聲音同他說：“我不想再繼續了，你以後不要找我了，可以嗎？”
“不可以。”周謙佑拒絕得非常幹脆。
“你——”徐若水被他惡劣的态度激得說不出話。
周謙佑呵了一聲，拍拍她的臉：“生氣是麽，要不我給你出個主意怎麽樣，去找我爸媽告狀，看他們會怎麽收拾我，這一招你應該挺擅長的。”
“怎麽不說話？剛才不是挺能說的麽？”周謙佑見徐若水半晌地不理人，笑得更加嘲弄，“哦，讓我猜猜，是怕傳到周齊右耳朵裏？怕他知道你已經不是純潔的小白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