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兄弟周齊右，别說結婚生孩子了，這麽多年，連戀愛都沒見他談過，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偶爾有閑暇的時間就出去爬山，釣魚，跟個無欲無求的老幹部似的，長輩一度都懷疑他的性取向了，甚至還爲此跟他拐彎抹角聊過。
實際上，周齊右性取向沒有任何問題，他是喜歡女人的，但對于談戀愛這件事情确實沒什麽興趣，他爲人随和，對待身邊的人都沒架子，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但若說對誰動心或是特殊，也沒有過，大學時代倒是談過幾次戀愛，對方都說感覺不到他的喜歡，最後鬧了分手。
周齊右覺得感情這種事情處理起來太過麻煩了，前幾次不愉快的經驗之後，他就沒做過嘗試了，從上一次戀愛到現在，過去得有十年了，他自己沒什麽感覺，父母一開始也沒催過，畢竟他們想抱孫子也已經抱到手了。
“你平時社交範圍還是太窄了，先相處着試試看吧，不一定非要當男女朋友，多交個普通朋友也不錯。”周齊右的母親明悅正在同他說和女方見面的事情，大約是怕給周齊右造成太大的心理壓力，所以特意補充了這一段。
周謙佑作爲晚輩，在旁邊安靜地坐着不吭聲，但餘光一直在觀察周齊右的的反應——他聽完之後沉默了很久，看起來應該是在思考，眉頭微微皺起，有些嚴肅。
是要開始反抗了麽？
周謙佑正這麽想着，就聽見周齊右答應了明悅的話：“好，我元旦假期去約她見一下。”
明悅點點頭，“你記得提前說一聲，今晚就說吧，給對方一個準備的時間，這樣禮貌一點兒。”明悅完全是把周齊右當成沒有戀愛經驗的人在教了，周齊右聽了之後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媽，我以前還是談過戀愛的。”
明悅：“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呀，十年有了吧？”
她笑着打趣他，朝周謙佑那邊努了努嘴，“你上次談戀愛的時候，千千還在讀初中呢，現在他都有女朋友了，你還單身，社會時鍾追着你敲了，你都無動于衷，心夠大的。”
周齊右聞言，也忘周謙佑那邊看了一眼，他跟着笑了起來，和明悅貧嘴：“心大也是随了您，您不是總說麽，不能因爲别人都做就去做，得看自己想不想。”
“話是這麽說，但你也不能完全不急，我要是不給你張羅着，信不信千千結婚了你都沒結？”明悅挑了挑眉，随口問了周謙佑一句：“千千，有結婚打算嗎？”
“在考慮。”周謙佑放下筷子，語氣平緩，“可能畢業之後吧。”
周齊右聽見周謙佑的回答之後，眉頭下意識地皺緊，前幾天接機的時候聽見周謙佑說計劃和許嫣然留在美國的時候，他就覺得夠驚訝了，沒想到周謙佑竟然連結婚都提上日程了？
他還有半年就要畢業了，要是真的像周齊左一樣畢業就結婚……那個時候，徐若水說不定還沒從這件事情裏走出來，恐怕對她又是個緻命打擊。
周齊右沉默了一會兒，看向周謙佑，開口發問：“這麽早就結婚，你想清楚了？”
周謙佑：“你還是先想想你相親的事兒吧。”
周齊右：“……”
“哈哈，千千說得對。”明悅給周謙佑鼓了鼓掌，“對了，千千，你女朋友什麽時候帶回來吃個飯？”
周謙佑交女朋友的這事兒，在周家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前幾天晚輩們聚會的時候見了她女朋友一面，明悅聽周齊左對他女朋友的評價還挺高的，也好奇想見見。
把關倒是談不上，就是想着，周謙佑都已經動了結婚的念頭了，那帶回來提前熟悉熟悉也挺有必要的。
“下周去先去見我爸媽，春節期間我帶她回老宅吃個飯。”周謙佑答得滴水不漏，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周謙佑的話題沒持續多久，很快重心又轉到了周齊右身上，周謙佑繼續埋頭吃飯，聽着長輩們勸周齊右多把心思放在感情生活方面，還感慨他就是一棵鐵樹，怎麽這麽多年都不開花。
“你就沒喜歡過女孩子麽？”周仁冷不丁問了一句。
這個問題一出，周謙佑手上的動作立刻停住，他低着頭，再次用餘光瞟向周齊右，等待他的回答。
“應該沒有。”周齊右稍作思考後，搖了搖頭。
周謙佑聽見這個答案，眼神黯淡了幾分，捏緊了手裏的筷子。
呵，應該沒有。
既然沒有，他爲什麽要做那些讓人誤會的行爲？徐若水那傻子現在覺得自己拿下他了，正沉浸在熱戀的幻覺裏呢，連他這個僚機都不搭理了。
她要是聽見周齊右這句話，估計得委屈哭了。
想到這裏，周謙佑的腦子裏忽然閃過了徐若水噙着眼淚委屈巴巴的畫面，他放下筷子拽了拽領口，煩躁不已。
活該。
自找的。
——
周謙佑晚飯之後要離開老宅回家，周齊右出去送了他一趟，想起他在飯桌上聊的結婚的話題，趁這單獨相處的時間多問了他一句：“你真的計劃結婚？”
周謙佑側目看他，眼神不免有些防備：“你問這麽多做什麽？”
“怕你太沖動。”周齊右說，“你也就二十四歲，比我哥當初結婚還早，有點太誇張了。”
周謙佑不以爲意，“你還是想想解決自己的問題吧。”
周齊右：“？”
“你不是要相親了麽。”周謙佑的語調帶着幾分冷意，“有人知道了恐怕要傷心了。”
周齊右越聽越一頭霧水，“誰傷心？”
周謙佑呵了一聲，“你自己心裏有數。”
他薄唇掀動，淡淡地抛出這句話，從兜裏掏出車鑰匙，頭也不回地走了。
周齊右看着周謙佑的車子絕塵而去，反複咂摸着他剛才的那句話，愣是沒明白他想表達什麽。
他相個親，周謙佑怎麽陰陽怪氣的？
他剛才那個語氣，像是他背叛了他似的。
這孩子打小就脾氣古怪，長大之後更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