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的臉色也沒比姜若好到哪裏去,她們倆人都想不通,陳博遠怎麽會出現在明悅和周仁的訂婚禮上?而且,還跟周仁關系好的那幾個朋友坐在一起。
“陳博遠跟周仁認識?”姜若說出這個推測之後,又自己把自己否了,“不可能啊。”
南絮搖搖頭,一臉擔心地朝台上的明悅看了過去——陳博遠坐的那個位置正對着典禮台,明悅站在台上肯定看見他了,想起她那天晚上酩酊大醉的樣子,南絮心底的擔憂又放大了幾分。
雖然明悅說了她沒有再抱任何不切實際的希望,但是陳博遠如今出現在她和另外一個男人的訂婚宴上,就算是再厲害的人,都不可能無動于衷。
明悅這會兒腦子已經空了,身體還有些飄,看着台下滿座的賓客,不禁要問一句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陳博遠爲什麽會出現在她和周仁的訂婚宴上?周仁邀請了他?他們認識?
疑問一個接着一個往外冒,以至于明悅都沒有注意到主持人問她的問題。
直到腰上被捏了一把,明悅才驟然回神,她一個激靈,之後便對上了周仁含着笑意的眸子,“怎麽還走神了?”
“有點兒緊張。”明悅深吸了一口氣,随後擠出一抹笑來,還算淡定地回答了周仁的問題。
短暫走神之後,明悅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提醒自己清醒,她非常努力地想要忽視台下陳博遠的存在,但是根本不可能——陳博遠那個位置實在是太礙眼了,她就算不擡眼,餘光都能瞥見,簡直是陰魂不散。
明悅忍不住在心裏罵人了,不知道是誰給他安排的這個位置,跟存心膈應她似的。
好在訂婚宴的流程不是很複雜,強忍了快二十分鍾結束了。
司儀說完話,明悅正要長籲一口氣準備挽着周仁下台的時候,忽然聽見了台下有人起哄:“親一個!”
一個人這麽喊了,馬上就有人附和。
這種情況在訂婚宴上很常見,明悅本來也覺得沒什麽,她跟周仁都已經到這一步了,簡單碰一下嘴唇也不至于忸怩,可現在,台下有個陳博遠——明悅覺得,她的心理素質還沒有好到能當着自己喜歡過的男人的面,跟另外一個男的親嘴。
“可以麽?”周仁湊近了幾分,紳士地詢問她的意見。
明悅下意識地往陳博遠的方向瞟了一眼,發現他也在往這邊看,短暫的一秒鍾,兩人視線相交。
明悅心髒一緊。
與此同時,下巴被周仁擡起,他的嘴唇貼上了她的。
明悅閉上了眼睛,手指陷在掌心裏,陣陣疼痛襲來。
她以爲這個吻隻是碰碰嘴唇就會結束,可周仁卻伸了舌頭,手按着她的腰,将她整個身體都困得在了懷裏,吻得更加深入。
明悅聽見了現場有人尖叫起哄,還有人在拍手。
這個吻讓明悅體驗了一把什麽叫做“度秒如年”,周仁終于松開她的時候,她已經沒有勇氣擡頭了,而主持人将她的反應視作了害羞,在兩人接完吻之後笑着說:“看來周先生和他未來太太的感情十分甜蜜啊。”
周仁微笑着點點頭,摟着明悅将她帶下了典禮台。
兩人下台之後,明悅的呼吸不自覺地急促起來,周仁走的這個路線,離陳博遠越來越近了。
“怎麽了?”周仁覺察到了明悅的異常,低頭觀察着她的臉色,目光晦暗不明,“這麽緊張,不像你的風格。”
“……以前也沒這方面的經驗。”明悅硬着頭皮解釋了一句。
周仁笑笑,“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接個吻而已,你好像不太想讓人看到。”
明悅:“也不是,他們起哄太大聲,我不太習慣。”
“那就慢慢習慣。”周仁說,“結婚的時候還得來一次。”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陳博遠所坐的位置之前,明悅餘光瞥見陳博遠的身影之後,馬上屏住了呼吸,在心裏祈禱周仁快點兒走,然而——
“恭喜恭喜。”程最見他們路過,便攔下了周仁同他說話。
周仁停下了腳步,明悅自然而然也要随他停下,好巧不巧的,她一駐足,正好停在了陳博遠的正對面,這下兩人距離不足一米,視線再次相交。
明悅已經呼吸不上來了,她活了二十五年,從來沒有這樣窘迫緊張、不知所措的時候,她恨不得自己是個透明人,她更不知道自己應該拿出什麽姿态來面對陳博遠——是要裝作不認識,還是像碰上老同學一樣寒暄打個招呼?
明悅的社交能力一直都很好,像眼下這樣半天說不出話的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
周仁很輕易地便能發現她的異常,他掃了一眼對面的陳博遠,摟緊了明悅的腰,勾勾嘴角後,爲她介紹:“這位是程最之前合作的陳博遠陳先生,我一起吃過幾次飯,他正好來北城出差,我就邀請他來參加我們的訂婚宴了。”
明悅抿了抿嘴唇,回過神來,對陳博遠點點頭,“歡迎。”
她連那句“陳先生”都叫不出。
“那你們先聊着哈,我先去陪姜若和南絮,今天她們沒什麽熟人。”明悅和陳博遠說了兩個字之後,便轉頭去跟周仁溝通。
周仁很痛快地同意了,貼心地爲她整理了一下頭發,“累了就去休息室歇一會兒,外面有我。”
明悅“嗯”了一聲,松開周仁的胳膊,轉身朝姜若和南絮的方向走了過去。
陳博遠看着明悅的背影遠去,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
程最看看陳博遠,再看一眼周仁陰沉的視線,趕緊拍了一把陳博遠的肩膀,提醒他:“勸你别看不該看的人。”
陳博遠收回視線,起身和周仁對視,自嘲地問他:“現在你滿意了麽?我能離開了麽?”
——
姜若和南絮陪着明悅回了休息室。
明悅一進來便坐到了沙發上,她擡起手撫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呼吸,雖然化着妝,但還是掩蓋不了蒼白的面色。
姜若給明悅倒了杯水遞過來,“陳博遠跟周仁認識?”
明悅接過來喝了一大口,喉嚨口的幹澀終于被壓下去幾分。
“真狗血,是不是。”想起周仁剛才的介紹,明悅嘲弄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