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号,我的訂婚宴。”周仁拿出一張邀請函遞給陳博遠。
陳博遠垂眸看了一眼邀請函,動手接過來打開,邀請函用了傳統國風的設計,背景是青花瓷,上面有燙金元素,華貴卻低調,一看便是找了人精心設計過的。
而邀請函落款處,明悅和周仁的名字并排在一起,怎麽看都刺眼。
五月二十号。
真是個好日子啊。
陳博遠合上邀請函,擡起頭來朝周仁笑了笑,自嘲地問:“你是來跟我炫耀戰果的麽?”
周仁沒有否認:“你也可以這麽理解。”
從出現到現在,他一直高高在上,沉穩淡然,十足的赢家姿态,連承認自己炫耀都是如此坦然。
實際上,陳博遠和周仁同歲,他在同齡人裏已經算比較成熟的,然而在周仁面前,每次都會落下風。
從他們第一次碰面起,周仁就是一副天生上位者的姿态。
陳博遠很容易就能回憶起來周仁第一次找上他的場景,那是一個傍晚,白天他跟明悅在圖書館待了一天,晚上明悅要去南絮和姜若的公寓吃飯,兩人便分開了。
陳博遠在咖啡廳買了杯拿鐵,出來的時候就被周仁擋住了去路,跟他今天擋在他面前如出一轍。
區别是,當時的陳博遠并不認識周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因此,被他攔着路之後,陳博遠警惕而防備地問了一句:“你是哪位?”
周仁那個時候就很淡定,他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站在面前從頭至尾打量了他一番,他的眼神平靜無比,可陳博遠卻非常不适,有種自己是一件商品的錯覺。
打量完之後,周仁終于回答了他的問題:“我是明悅的未婚夫。”
他惜字如金,但說出來的每個字都足以讓人震驚,陳博遠聽完他的介紹之後便變了臉,驚訝過後,便是反駁否認:“她從來沒說過她有未婚夫。”
陳博遠以爲周仁會辯解,會自證,但他完全沒有,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們明明身高相差無幾,但陳博遠總覺得,周仁是在俯視他的,可能是因爲他之後的那句話——
他說:“開個價吧。”
陳博遠那會兒做夢都不曾想到,他的人生中竟然會上演如此狗血的戲碼。
跟明悅接觸期間,陳博遠并沒有去刻意打聽過她的家世背景,但從她平時的行事風格和穿着中便也意識得到她家境殷實——他以爲他們算是門當戶對的。
周仁出現之後,陳博遠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荒唐。
“我喜歡的是她這個人,”當時的陳博遠并不想被人視作鳳凰男,他強調了一句:“你出現之前,我不知道她的背景。”
周仁的面色依舊波瀾不驚,從他的眼神也無法判斷他是否信了這句話。
他也沒有去質疑他,隻是“嗯”了一聲,“現在你可以開價了。”
陳博遠當即便被這句話激怒了,他重申:“我說過了,我喜歡的是她的人,我不需要錢,也不缺錢。”
面對他的憤怒,周仁也沒有任何起伏。
他目光淡漠地看着他,“我不在意你喜歡她哪一點,這也不會影響到我最後的決定。”
“你,必須離開她。”他不容置喙地說出這句話,像個發号施令的君王。
陳博遠諷刺地笑了起來:“如果我不呢?”
“你剛才說你是她的未婚夫,她承認過麽?”陳博遠的攻擊性都被激出來了,“該不會是她從來沒正眼看過你,你就想把她身邊的異性都攆走吧?”
“可惜像你這種人應該不明白,感情是最勉強不來的,就算她身邊隻剩下你,不喜歡還是不喜歡。”
陳博遠以爲,他說完這些狠話之後,周仁應該會被激怒,可他依舊沒有反應,等他說完這些,周仁低頭擺弄了一下手機,冷靜地對他說:“我給你安排了結婚對象,你隻有一周的時間。”
“我憑什麽要——”
“到下周的今天,如果你還沒有完成任務,你父母受賄的證據會被移送檢方。”陳博遠還沒有問完,就被周仁毫無溫度的威脅打斷了。
……
陳博遠已經有一年沒想起來這些事情了,如今始作俑者就站在他面前,還以這種炫耀的姿态送上訂婚宴的邀請函,簡直就是在他傷口上反複捅刀子。
可惜他偏偏毫無還手之力——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周仁留給了他一張名片,陳博遠回去之後按名片的信息查了資料,之後便查到了周仁的出身背景,他根本不可能鬥得赢他。
“爲什麽一定要我過去?”陳博遠問周仁,“你應該不想我和她見面才是。”
周仁當然不會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
陳博遠依舊不習慣這種一拳頭砸在棉花上的感覺,他挑釁:“你不怕我把你做的事情告訴她?”
周仁:“如果你有這個膽量和魄力,今天我沒機會給你送邀請函。”
他總算是回應了一句,依舊是雲淡風輕的口吻,但對于陳博遠來說,每個字都是諷刺和絕殺。
陳博遠自嘲地笑了:“是,我沒有你的權勢和地位,當然隻能任你擺布。”
“很高興你有這樣的認識。”周仁朝他手裏的請柬努努嘴,“二十号我安排人來接你。”
他丢下這句話,便從容地轉身離開,陳博遠看着他走到了一輛加長的商務車前,一旁候着的司機爲他開了車門,他跨着長腿坐了上去,矜貴而優雅。
陳博遠握緊了手裏的的邀請函,看着緩緩駛走的商務車,嘲弄地笑了。
什麽安排人來接他,安排人來押送他還差不多。
隻是,陳博遠實在想不通周仁爲什麽一定要他去參加他和明悅的訂婚宴,他雖然承認了是炫耀,但陳博遠不認爲周仁會把他放在眼底,而且……
當初他和明悅說了結婚的消息之後,明悅便把他的聯系方式都删了,他們的分别其實不算愉快。
明悅應該也不想再看見他。
想到這裏,陳博遠眼皮跳了跳。
周仁非要他去,不會是沖着明悅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