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婚後少得可憐的相處裏,阮懿對他一直都是如此耐心溫柔的态度。
她會替他整理東西,在他回家的時候很貼心地把拖鞋放到他腳邊,會做飯給他吃,即便他态度惡劣,她也總是挂着微笑。
那個時候他總是覺得她虛僞,直到後來離了婚,阮懿的态度天翻地覆,徐斯衍才知道過往的溫柔來得多麽不容易。
大概人性就是如此,唾手可得的從來不會珍惜。
阮懿感受到徐斯衍的目光之後,停下動作看了他一眼,灼燙的視線讓她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頓住,“我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徐斯衍回過神來,看着她規整出來的可頌和蛋糕:“這個是給你買的,一會兒你帶回去吧。”
阮懿沒接話。
徐斯衍:“你不是很喜歡可頌和布朗尼麽。”
阮懿怔了一下。
喜歡是喜歡,但她不太清楚徐斯衍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是……伯母告訴你的?”
徐斯衍沒有跟她說清和的事情,順着她的猜測點點頭:“是。”
阮懿很快反應過來了:“糖醋魚也是。”
剛才在超市的時候就覺得很奇怪,徐斯衍對甜口的東西一直都不怎麽熱衷,就算口味變化也不至于這麽離譜:“其實你不用這樣,我一會兒做剁椒魚吧。”
幸好她剛才還買了一盒辣椒。
徐斯衍:“不用。”
他往前走了一步,幫她把做飯用的食材拎到了操作台上,“就做糖醋魚吧。”
阮懿:“我記得你不喜歡甜口的東西。”
徐斯衍:“但你喜歡,所以我會去嘗試跟你一起喜歡。”
他轉過身來,隔着兩米不到的距離,眼神認真地看着她,“以前都是你在遷就我,以後我會爲了你改變的,你保持你的喜歡就好。”
阮懿:“……”
說實話,她不太習慣徐斯衍現在的樣子。
可能是因爲徐斯衍之前都沒有跟她說過太好聽的話,在阮懿的印象裏,徐斯衍這個人是跟“甜言蜜語”挂不上鈎的,她也從未去幻想過他哄人的模樣。
剛剛那番話超出阮懿的認知範圍了,她思路跟不上,不知道如何回應。
阮懿思考期間,徐斯衍已經換到了下一個話題:“我給你打下手吧。”
阮懿回過神來:“好,那你幫忙洗洗菜吧。”
她折起袖子,走到櫥櫃前,從裏頭拿了個瀝水盆出來,“洗好了就放在這裏。”
徐斯衍朝阮懿露出的半截胳膊看過去,又瞄到了那道刺眼的疤痕,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疼痛,很快掩飾下去,“好,還有其它需要我做的麽?”
阮懿:“暫時沒有了。”
徐斯衍按照阮懿的安排去洗菜,期間餘光時不時地就朝她瞄,阮懿拿出了砧闆開始切肉,她的動作很熟練,注意力很集中。
徐斯衍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嘉譽灣是他早就買下來的公寓,在這邊住了快七年了,但他很少在家裏做飯。
也是第一次在這裏感受到“溫馨”。
阮懿很快就把所有的肉都切好了,規規整整地擺在旁邊的幾個盤子裏備用。
她走到洗碗池前,跟徐斯衍說:“我洗個手。”
徐斯衍點點頭,爲阮懿讓出了一個位置,但沒有走得很遠。
徐斯衍基本上就在阮懿身邊,看着她的手伸到了水龍頭下,她的手指很長很細,白得晃眼,看到這雙手,第一感覺是,不去學樂器可惜了。
聽徐老爺子說,阮懿好像學過古筝。
阮懿的手真的很漂亮,手腕也很性感,胳膊上那道疤着實煞風景。
徐斯衍喉嚨發緊,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喉結滾了滾,“你這道疤,沒去做手術麽。”
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阮懿剛好關了水龍頭,她擦了擦手,目光瞟了一眼胳膊,“沒有必要。”
徐斯衍:“不好看。”
阮懿:“還好,一般不會有人注意到。”
誰身上都有疤痕,也不是什麽特别顯眼的位置,阮懿沒想過去處理。
擦完手,阮懿問:“電飯煲在哪裏?我去煮米飯。”
徐斯衍:“我去拿吧。”
徐斯衍打開櫃子,把那個一次都沒用過的電飯煲拿了出來放在台面上,“之前一個合作的公司送的,還沒用過。”
徐斯衍把電飯煲拿出來的第一時間,阮懿就認出來這個牌子了。
五位數的電飯鍋,之前她看了很久都沒下得去手買來着。
或許可以趁今天試用一下,如果煮出來的米飯真的那麽有質感的話,她就下手買一下。
抱着這個心态,阮懿去煮了米飯。
徐斯衍洗好菜以後,阮懿就開始做菜了。
先做的是涼菜,醬汁拌生菜,涼菜都是素的,簡單清淡。
徐斯衍站在一旁看着阮懿熟練地調醬汁,主動尋找起了話題,“你經常做飯麽。”
阮懿:“前幾年常做,最近幾個月不怎麽做了。”
徐斯衍沉默幾秒。
前幾年,指的是跟他結婚的那幾年,她一個人在清江苑,把阿姨也辭了,可不就是得自己做飯麽。
阮懿弄好涼菜之後便開了抽油煙機,她回頭提醒了徐斯衍一句:“油煙味比較重,你先出去吧。”
徐斯衍:“沒事。”
阮懿:“那你離我遠一點,站這裏礙手礙腳。”
徐斯衍:“……好。”
他聽話地往後退了幾步,“這樣可以麽。”
阮懿看到徐斯衍這個樣子,稀奇的同時又覺得無奈。
後來阮懿索性不管他了,他愛站就站着,她轉頭過去忙着炒菜。
幾道菜準備好,米飯也熟了,阮懿拿碗走到電飯煲前,盛了兩份飯。
徐斯衍端着米飯去了餐桌,兩人一起坐了下來。
徐斯衍看着桌上豐盛的午餐,跟阮懿說了一聲“謝謝”。
阮懿笑了:“你不用跟我說謝謝,這頓飯是我給你的報酬,你幫了我,該說謝謝的人是我。”
她的言辭雖然很溫和,可字裏行間都帶着距離感。
徐斯衍聽出了一種劃清界限的感覺。
徐斯衍:“如果阮家再找你——”
“應該不會了。”阮懿說,“他們不缺錢的,配型合适的人遲早會找到,醫療技術這麽發達,再不濟可以去國外做器官克隆。”
反正阮思誠是不會喪命的。
阮家找她是爲了保證能最快進行手術,實際上他們是有後路的。